她一面要求自己冷靜,一面克制不住顫抖的心,難道,是上天看她太容易就得到了宋識舟的原諒,所以今天發生的一切,是對她的懲罰嗎
可是為什麽受傷昏迷的人不是她,而是宋識舟呢
女人的微涼的指尖重新劃過那人的臉側,病床上的人雙眉緊蹙,就好像在做一個噩夢一般,看得白若薇忍不住俯下身來,獻祭一般,用那雙柔軟的唇抹開她眉間的那道痕,
宋識舟的确再做一個噩夢,
“宋識舟,你為什麽不在我生日的時候來看我我恨你,我恨你,你為什麽不去死,這個世界上我最恨的人就是你!”
“我是你媽,你是我生出來的,你恨我就直說,何必跑到這裏來搞這副把戲”
“識舟,我和你的羁絆才是最深的,既然我們今生已經沒有緣分了,那麽不如我們一起去死吧…”
“很奇怪嗎可是識舟,愛不從來都是戰争嗎是傾軋,是痛苦,是勝者王,敗者寇的東西嗎”
…
“宋識舟——!”
那是一聲熟悉的呼喊,
“我真的…一點,一點,也不想洗标記。”
…
一聲又一聲充滿仇視的話語在她的耳畔響起,那是滿是怨怼,仇恨的語氣,好像有千萬只手拽住她的腳踝,不遺餘力地将她向下拖拽,
她又在沉睡中看到了宋逢玉,
那人黑色的長發在大火裏翻飛,她笑得美豔而狼狽,
“識舟,你報複了我們所有人,卻唯獨放過了一個人…”
這個人…是誰
一陣冰冷的觸覺劃過她的臉側,同那聲不想洗去标記的吶喊一樣,不遺餘力的從噩夢之中将她喚醒,
一道微涼的液體順着她的胸口滑下,宋識舟緩緩睜開眼睛,
面前是一雙淡綠色的瞳孔,
病房內一時間安靜下來,宋識舟的眼神有些渙散,那雙淡綠色的瞳孔逐漸清晰起來,凝成一個完整的形狀,和一張她熟悉的臉龐,
宋識舟心裏一軟,下意識的開口,
“白小姐…”
清冷的月桂花香霎時間充滿了整個病房,一滴淚,一滴眼淚順着白若薇清瘦的下颚滑落,那張清俊驕矜的臉上,滿滿的都是擔憂自責,
白若薇立刻将臉緊緊埋在她的頸窩,
溫熱的淚打濕了宋識舟的脖頸,那是潮濕溫暖的觸感,一滴又一滴的淚,像是落在了她的心口,
她讓那人在她的懷中顫抖,輕輕吻了一下她的耳側,
“小白…別哭啊…”
“我沒什麽事的。”
她一面說,一面還擡起了自己的胳膊,像安撫,又像證明似的拍了拍那人的後背,
“你看,我真的沒什麽事的。”
手臂上的一道擦傷讓宋識舟眉目一斂,可是只是一點點疼而已,忍痛對她來說不是什麽難事,所以她生生忍住了,
白若薇的淚繼續滴在她的頸窩,
病房裏安靜的可以,一時間只能聽到彼此沉默的呼吸聲。
不知過去了多久,帶着哽咽和淋漓的淚水,她說,
“我知道你沒什麽事情,你當然會沒事的,可是我就是忍不住。”
忍不住不去擔心,不去難過,不去因為宋識舟的傷勢而擔心受怕,擔心到指尖一片冰涼,
這或許是一個心結,
一個輾轉兩世,她以為早已過去,早已被她掩埋,時至今日卻依舊鮮活的心結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