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太贵重了。”沈问津的手摆出了残影,“我能不收。”
齐客走上前,在他旁边站定,也把小臂搭上了栏杆。
他在散着潮气的夜风里眯了一会儿眼,忽听阳台门响了一下。
对面那栋楼醒着的独苗看上去也要睡了,沈问津尾音落下的时候,那灯恰好熄灭-
齐客一时没说话,沈问津继续掰着指头算起了账号上的视频:
“是么?”沈问津懒洋洋地问了一声。
齐客一直是这样,把什么活都揽过去,从没要求过他们什么,反倒是一直在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。
“什么?”齐客的话没头没尾,沈问津没听明白。
齐客倒也没勉强,一径离开了。
“只希望那个时候你能积点口德,别喷得太厉害。”
老板从来没拒绝过自己的什么物质上的请求,在物质方面一向很大方。松下客除了自己以外的全体成员都提了车,每人过生日时他都会送上些价值不菲的礼品。
目光所及之处,只有头顶的星月和最底下的路灯遥相呼应,很容易就给人一种……全世界只有他们俩醒着的错觉。
沈问津:有道理,好人啊。
可能自己还是有点太急于求成了。他想。
大家说得都挺有趣,但最终出片的质量还得靠剪辑。
沈问津近几天一直在试图领悟剪辑节奏,常在深夜回顾松下客从前的视频,并拿废片练习剪辑。
剪完一小段,他去厨房倒了点水。出来时脚步一顿,没拐进房间,而是去阳台趴了一会儿。
常洛:说明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,很看重同学情。
可能是因为周遭太过安静,他说话时声音总是压得很低,里头的颗粒感更明显了。
他没回头。
沈问津忽就好奇起来,盯着他天天熬夜也没怎么后移的发际线,偏了一下脑袋问:“你每天早上起那么早去锻炼,晚上又睡得那么晚,真的不困么?”
“剪不好也没事。”他说,“我来收尾。”
这周的视频里松下客众人坐一块儿聊天,主题是“小半生里遇到过最社死的事”。
“我不是想抢你的活,只是想告诉你,不用因为剪不出满意的效果而过于沮丧。前方路还长,你只管往前走,最终成长成什么样都是你说了算,总有一天我什么也教不了你,你看我剪的视频反而会觉得错漏百出。”
常洛:……你不要给我好不好。
“怎么不睡?”他问。
“感觉……”沈问津想了会儿,说,“松下客超级好,所有人都很能干,就我是个废物。”
齐客搭在栏杆上的手臂抬起,从上边拿了下来,垂在身侧。
身侧人的手在栏杆下边的钢化玻璃上轻轻敲了两下。
“剪辑只能令视频锦上添花,但无法雪中送炭。至于剪辑能力……慢慢练,总能锻炼出来。”
可是练习的效果常常不那么尽如人意。
周遭的灯火基本都熄了,只剩下小区里的路灯散着盈盈暖光,隔一小段路孤零零地站上一个。
齐客的“我来收尾”或许是想给自己一种有人兜底的安全感吧……但他听得有点烦躁。
沈问津抿了一下唇,继续打字:我就是想不通,他为啥对我那么好,是真的钱多得没地方花?
“还好。”齐客没转头,视线低垂着落在楼下夜里停止工作的喷泉上。
好在它是个半开放的空间,倒没有令人感到很局促。
深夜的风总会有一点点的潮,一阵阵吹来,吹得沈问津怔忪片刻,终于从满脑子的视频片段里鲜活过来。
这天他在剪自己账号上这周的视频,工作到了凌晨两点,颇有些走火入魔的架势。
齐客没回答,而是反问:“你呢?不睡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