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进的?眼眶顿时红了,少夫人懂将军心?中的?苦。
“你说?的?我都知道了,天色不早,你回?去?休息,明日还得去?接庞大夫。”年锦语扶着桌子,两次起身才站起来。
“少夫人,晚上我守着将军罢?”
“不用,我想亲自守着他。”
深夜的?书房内,灯光透出窗户,与走廊里的?融在了一块儿,好似想要平复前半夜的?混乱。
云梳从书房内退出来,轻手轻脚的?和上门,守在外面的?素练连忙迎上去?,“不留人在屋里了?什么都没收拾过。”忙了一通,被砸碎的?花盆都还在屋里。
“明日再收拾吧,姑娘陪着姑爷呢。”云梳摇摇头?,“晚上我值守,你去?休息,明早接替我。”
她们都清楚,自己养好了精神才能更好的?照顾姑娘,素练也就没反对,前去?休息。
走廊里就剩下云梳和没有睡意的?严进,云梳走过去?,安慰他,“吉人自有天相?,姑爷会没事的?。”
严进点点头?,云梳想到?了什么,嘴角扬起笑意,“你别不信,我们姑娘可是福星,她身边的?人啊,都能好好的?。”
严进愣愣看了云梳片刻,随即苦涩笑了笑,“希望少夫人能带给将军福运。”
云梳见他显而易见松垮下去?的?肩膀,姑爷今日昏迷时他没及时在身边,应该很内疚才是。
“严进,厨房里有吃的?,你先去?吃点再来守夜,别拖垮了自己。”
屋内,年锦语端着碗,正在给顾明渊喂药,可昏迷的?人如何?喝的?进去?,都从嘴角溢出来了。
“相?公~”她温柔喊着,昏迷中的?顾明渊始终没有动静,年锦语小心?翼翼的?为他擦掉嘴角的?药,看了看手中黑乎乎的?药,喝了一大口。
药的?苦涩让年锦语浑身一阵激灵,她强忍着,低下头?去?,唇齿相?触,将药喂给他。
怕他又会吐出来,年锦语喂得很慢,这导致药的?苦味后劲很足,喂了几口年锦语的?眉毛就皱成山川了。
可她仍是慢慢喂,直到?那药见底,黑色的?药渣沉淀在底端,极为苦涩的?药味到?鼻腔里都能够令人作呕。
她才停下来。
她颤抖着手一下下为他擦干净,看着顾明渊依旧惨白的?脸色,忍着眼泪却要止不住往下落。
年锦语抬手抹了下,自我安慰,“阿语不哭,相?公很快会醒过来的?,没事的?,很快就会好的?。”
可越是这么说?,眼泪落的?更凶,她还不敢哭出声来让外面云梳她们听见,只能抓着他的?手,红彤彤的?眼睛看着他,“相?公,你别睡了好不好。”
床上的?人没有回?应,屋内满是她的?低喃声,“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,阿语都想嫁给你的?,阿语从小就想嫁给你。”
“相?公不记得了不要紧,阿语不怪你。”
年锦语紧紧攥着顾明渊的?手,想将他焐热,就如同那一年,他把自己从地窖里拉出来。
那已经是很久远的?记忆,但她这一生都不会忘记,她被那些孩子带到?尚景苑的?地窖中,被他们关在里面。
外面满是嘲笑声,却没人肯放她出来。
地窖里又黑又臭,还有老鼠爬来爬去?,而那几个恶劣的?孩子,甚至拿鬼怪吓唬她。
她吓坏了,缩瑟在那个地方,感觉黑暗中真的?有什么要吞噬自己。
那时的?她难以理解为什么自己会被针对,明明带她离开阿娘时,那些人都还是很和善,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事。
即使到?了今天,她对当时无?端的?恶意,都不能完全的?明白。
她被关在那臭烘烘的?地窖中,伸手不见五指,不知过去?了多久,喊的?喉咙都哑了,眼泪都流干了,空气不流畅的?情况下,胸口又疼的?感觉快要死掉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外面传来呵斥声,巨大的?冲击力撞破了覆盖的?木板子,一双手伴随着光亮伸进来。
还有少儿英气的?一张脸庞,眉眼间的?意气风发,一如许多年后。
“阿娘说?,那地窖年久失修,呆久了会中毒。”年锦语轻轻趴在他身上,喃喃着,“是相?公救了阿语呢,所以这辈子,阿语都要和相?公在一起。”
“相?公也别怕,就算是站不起来,阿语也会带你出去?,我们可以离开燕京城,这样相?公就不会觉得是被关在侯府里了。”
喃喃低语声唤着他,浓重的?药味下,有一股被覆盖的?淡淡药香,从墙角的?长寿花里源源不断的?散发出来,弥漫在屋内,呼吸间,被顾明渊吸入。
破晓过后,黎明至,东方渐露鱼肚白,夜的?幕渐渐落下,即将迎接初升的?太阳。
丝丝的?光亮透过窗缝照入书房内,药味淡了许多。
床上的?人渐睁开眼,便看到?了趴在自己身侧的?人儿,她整个人就蹲坐在床边,这样半靠着倚在床上,睡梦中都是眉头?紧蹙的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