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妥了。”阿勒沉静只有一瞬,马上又恢复了猫着坏的痞样。
嘴上说个不停,仿佛言语也是种具有实质的逗弄。
“伸出舌头,我看看咬着没有,若是流血明日就该痛了。是不是该还我了,还什么?不要装傻龙可羡。”
“可以喘气。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……”
“啪!”
“喘口气!想憋死自己么!”
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活在秩序当中,受到道德约束。而人性生来是追求自由的,自由便无法界定善恶,两者成为矛盾。大多数人被道德感约束就会感受到痛苦,他们尝试挣脱秩序与规则,但是从小灌输的孝悌忠义又牢牢压制了他们,于是痛苦开始循环。
有人能超脱这种痛苦,真正寻找到成为君子的意义,做个有大爱之人,这种人万中存一。
还有一种人,天生是个坏胚,譬如阿勒。
他自出生就为世俗不容,因此普世的道德无法束缚他,他的喜好凌驾于群体之上,顺之则昌,逆之则亡。
这种人无法在二十岁的某一日,于某个城池的某条街巷,与某个姑娘相遇,继而天雷地火,火星迸溅。
一见钟情是不可能的。
他的本性决定他只会爱自己,但老天何其公平,给了他一个龙可羡,龙可羡是从阿勒掌心里长出来的另一个异类,耳濡目染着阿勒的行止,混着自己的性情,长成了阿勒想象不到的模样。
他性格里的底色是漆黑的,只有龙可羡能在上面留下痕迹,也只有这么一个龙可羡,才能让阿勒在最轻狂的年纪硬生生隐忍,把那点情压在心底,在龙可羡花期未到的时候,心甘情愿从一个任意妄为的暴君,变成一个隐忍克制的兄长。
他们是分明没有血脉亲缘的实质关系,却有相同的亲密与不可替代,连着骨头连着筋,相依为命过,隐忍退让过。
记忆会让画面消失,但不会让感觉死亡。
***
龙可羡好喜欢。
迷迷糊糊地,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松开了手,来不及高兴,前几日那种失控感再度席卷。
她立刻激灵了,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,攥着阿勒的手臂,一个弹身!
“咚”地撞上阿勒下巴。
阿勒手指是湿的,龙可羡嘴唇是干的,他恶狠狠地涂上去:“祖宗!牙都快碎了!”
“我我我我我,不是故意。”龙可羡结结巴巴,唇上宛如抹了口脂,水亮亮的很是漂亮,可她好羞,去舔也不是,不舔那股臊人的甜腥味儿就往鼻子里窜。 她猫啜水似的,断断续续地小声说:“我怕,不想……小孩子才尿裤子,我不想……”
阿勒低声说了些什么,只有龙可羡听得见,他很耐心地哄,仔仔细细地解释给她听。
但没有用,话语催红了她的眼角,她摇头说:“没有这样的玩法,太……太羞,亲亲嘴不行吗。”
阿勒拉开点距离,到外边去倒水,回来一看,龙可羡已经躲床里边去了,拿被褥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,说什么都不出来。
好极了。
阿勒对着被子,准准地拍了一巴掌。
被团立刻扭曲蠕动,龙可羡怒气冲冲从被窝里探出头。
顶着头乱糟糟的发,脸颊眼里一水儿的红,唇下肿着,有点儿新鲜的湿,可能是自己偷偷躲在被窝里把东西擦掉,又没忍住舔了唇。
阿勒盯着她下唇看,龙可羡刚撑起来的气势溃散下去,耳朵红得像要熟透了,干脆转过去,把脸死死埋在了枕上。
没过一会儿,她才反应过来阿勒手上端着水,又迅速地爬起来,咕嘟咕嘟灌下一整杯,而后“砰”地又把自己埋进了被褥。
“别躲!方才不是还咬吗,这会躲什么,”他笑,笑的时候汗顺着鬓边滑落,附耳下去,隔着被褥说,“趴着也没用啊,傻蛋。”
龙可羡凉飕飕的。
她死死地闭着眼,可是眼皮能隔绝烛光,隔绝不了从心底窜起的水花,那水花窜高,在眼底迸开,“砰砰砰”地在漆黑的眼幕里溅出炫白的光,破碎的,断续的。
是不是要死了?
***
龙可羡骨碌碌转动眼珠,把被子拉得老高,露出两只脚丫子,一下一下左右摇摆交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