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虽然多耗费了些时间,可好在?最终结果是好的。
只是陈俞却又道依旧要将管理后宫的权力交与赵筠元,这让她心下自然不满,可到底不好在?这当口说些什?么,只能缄默不言。
而赵筠元却并未谢恩起身,而是继续开口道:“除却这些,臣妾还有两桩事,想?向?圣上?求个恩典。”
赵筠元此番低头,算是了却了陈俞的一桩心事,所以他这会儿心情显然不错,于是便点头道:“你且说说是何事要求个恩典?”
赵筠元道:“这第一个恩典是为臣妾身边婢女春容求的,这春容今年年岁已有二十二,若是在?宫外,这个年岁恐怕早已是儿女绕膝,而春容也曾说过,她在?宫外有一位表哥苦等她多年,深情不移,所以臣妾想?求圣上?提前将春容放出宫去,也算嘉奖她这些时日以来费心照料。”
陈俞一愣,问道:“那第二个恩典呢?”
“第二个恩典是为臣妾身边另一个婢女玉娇所求。”赵筠元缓声?道:“臣妾不知?圣上?还记不记得,玉娇原来也是经了您允许方才留于宫中的,她家中有个只将她当作物品一般用?来交换富贵荣华的母亲,臣妾担心,若是往后玉娇到了年岁要出宫去,她那母亲赵氏定是不会让她好过,所以臣妾向?您求的第二个恩典便是,倘若有朝一日,玉娇寻着了一个两心相悦之人,圣上?能为他们二人赐婚,让玉娇体体面面地出嫁。”
陈俞显然不曾想?过赵筠元提出的两个恩典竟然都是为了身边宫人所求,他有些奇怪道:“如此小事,你随口吩咐一声?便是,何必求到朕这儿来?”
确实,春容与玉娇再怎么说也是赵筠元的贴身宫人,旁人的事她或许决定不了,可她自个贴身宫人的事,不管她想?作何安排,应当也无人能多言吧?
她又何必多此一举?
陈俞想?不明白,赵筠元心中却恍若明镜。
这事若是无人阻挠,那自然容易,可若是彼时已是皇后的贺宛生了阻挠的心思?,那赵筠元想?要将这两桩事办成,却是难如登天了。
这两桩事旁人提及,只会觉得是无关紧要的小事,可是对于赵筠元而言却是眼下最为重要之事。
她留在?如今这个躯体的时间不会太久,她深知?贺宛的脾性如何,旁的宫人倒也罢了,可若是她不在?了,春容与玉娇这两个贴身宫人定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。
所以在?一切了结之前,赵筠元是定然要将她们安置妥当,否则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安心离开。
不过赵筠元心中虽有充足理由?,可却都是不能向?陈俞明言的,于是她只是开口解释道:“春容之事说来始终不合规矩,若是圣上?不曾开口,臣妾也不敢胡来,而玉娇之事,若是能得圣上?赐婚,自然是更大的恩典,也能给那赵氏一个警示,让她即便再有心思?,也不敢肆意妄为了。”
如此说辞,竟也挑不出什?么毛病来,况且这本?就是小事,陈俞自然也无心深究,只点头道:“既然如此,朕都应下便是。”
赵筠元闻言心头一松,正?欲再行礼谢恩,却不想?方才一直不曾开口说话的贺宛却忽然笑?道:“圣上?这几日一直让臣妾学习陈国宫规,说臣妾若是做了皇后,却连这些宫规都弄不明白,岂非在?让底下人看了笑?话,臣妾知?晓圣上?苦心,所以这些日子也将那些个规矩都好生研读了一番,如今,也通晓了些规矩。”
陈俞不知?贺宛为何要在?此时提及此事,便只笑?道:“你能在?这上?边花些心思?,自然是好事。”
可贺宛却将目光放在?依旧跪拜于地的赵筠元身上?,状似无意道:“可臣妾却正?好学到,若是身为皇后,自觉行为不端,无颜面再居高位,便愿废去皇后之位,那需得先?去往祖宗祠堂,对着先?祖牌位,跪上?个三天三夜,方才算是向?先?祖谢了罪。”
第三十八章
贺宛的话说得直白,陈俞怎会不懂她的意思,可他却也最为清楚赵筠元此番被废到底是何?缘由,自然也不好再惩罚于她,于是皱眉道:“小满已经被幽禁于永祥殿多时,便算是惩罚过了?。”
言中之意自然是不必再去先祖牌位前跪拜了?。
可贺宛却不依不饶道:“圣上此言却是错了?,人人皆知贵妃娘娘被幽禁于永祥殿是因?着?暗害臣妾,怎么如今又算到废后之事上边去了?,这一桩事归一桩事,宫规森严,断没有乱来的道理。”
见陈俞依旧不为所动,她又?叹息道:“臣妾此言,倒也不是故意想让贵妃娘娘受罚,只是这废后之事本就非同小可,如今事事皆已安排妥当,若是因?为这等小事而惹来朝臣非议,臣妾以为,实在是不值得啊!”
陈俞向来知晓贺宛的性?子,如今说出这般话来,无非是想让赵筠元再受些苦楚罢了?,若是寻常时候,便是顺应了?她的心意也不过小事,可眼下?赵筠元方才失了?皇后之位,他心下?也确实不忍。
见陈俞面露迟疑,而贺宛却依旧一副不肯相让的模样,赵筠元不由得在?心里叹了?口气,而后道:“宛妃此言有理,既如此,臣妾会依照宫规,在?先?祖牌位前跪足三个日夜,如此,宛妃可满意?”
见赵筠元应下?,贺宛似乎有些意外,可很快却又?勾了?勾唇角道:“贵妃娘娘不愧是做过皇后的人,懂规矩,也愿意守规矩。”
又?转头看向陈俞道:“圣上,既然贵妃娘娘都已经应下?,您便也同意吧?”
陈俞拉着?贺宛的手作势轻拍了?几?下?,颇为无奈地叹气道:“你?啊……”
等再看向赵筠元时,眼底也不免有些愧疚,只是到底不曾再说些什么。
***
先?祖宗祠坐落于皇宫的最东边,平日里除了?需要祭祀的年节,亦或有什么旁的譬如皇室嫁娶,皇位更替之类,便都是鲜有人至的。
不过即便如此,负责清扫此处的宫人也是向来不敢怠慢的。
赵筠元来时这儿便是已经被清扫干净,甚至地上还提前备好了?下?跪用的蒲团。
只是她还不曾将那蒲团跪热,就被贺宛身边的玉桑收了?去。
赵筠元抬眼看着?立于身前的贺宛,颇为无奈地在?心底叹了?口气,她早便想到依着?贺宛的性?子,定是不会放过这个寻她麻烦的机会,却不曾想过她方才跪下?不久,贺宛便来了?。
贺宛此时自然是心情极好,她低头看了?一眼依旧规矩跪拜于地的赵筠元,道:“真是辛苦贵妃娘娘了?,只是若是向先?祖谢罪时还要用这些物件为助力,怕是免不了?让人疑心娘娘这谢罪之心到底是诚还是不诚,所以臣妾便自作主张替娘娘将它收了?起了?,娘娘不会责怪臣妾吧?”
从赵筠元献上金印开始,贺宛便一直以“贵妃”二?字来称呼赵筠元,仿佛将“迫不及待”四字写在?了?脸上。
她如此言论,谁人都知她不过是想让赵筠元多受些苦楚罢了?,偏偏一开口还说出这样多的理由来,反而让人觉得虚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