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这时?,脸颊贴上一只冰凉的手,他不以为然,“舒服吗?”
黎初漾顿住,抬头?。
目光朦胧接触的瞬间,萧阈也楞了楞,手没拿开,指尖慢慢晕上她皮肤的热。
他率先反应过来,缩回?手,把冰棒包装一撕,硬塞到她手里,喉结上下滚动,“快吃,再不吃白买了。”
一根绿豆味的冰棒,外面的冰面有些化了,黏稠的水顺木棍滑进包装。
黎初漾捂着脸,声音小到自己听不见?,“谢谢。”
萧阈右手撑脑袋,望着黑板,淡淡嗯了声。
不知过了多久,他抬笔往练习本写了一段话,脊背斜靠椅背,不动声色地传到她桌面。
——你怕不怕黑?
她抿了抿唇,手不自然地往脸颊贴,轻轻点?了点?头?。
萧阈没说话,换了只手撑头?,右手指间漫不经?心地转着笔,速度时?快时?慢,像绽开的花。
黎初漾一向搞不懂他,小口吃绿豆冰,等喉到胃彻底清凉,旋转在他指间的笔停了,他握住笔的尾部,手自然垂落,向上抬了抬笔的另一端。
教室吵闹,却也静谧,稀薄昏晕中萧阈的侧脸线条流畅深邃,睫毛长而浓密,鼻梁那颗痣有点?诱人?。
见?她没反应,他用?笔戳了戳她的腿。那是支圆珠笔,一按一松,弹簧咯噔响两下。
奇怪,心里和?身体?动作一并变得奇怪,她慢吞吞地用?包装卷住光秃木棍,丢进课桌中间挂的垃圾袋,神不知鬼不觉地握住了笔另一端。
害怕被人?发现,她一动不敢动,腰杆挺得笔直,但?眼神到处乱晃,心跳快涌出来,体?感变得清晰,手心、指腹全在冒汗,连空气都被潮热氤氲。
后来教室再次明?亮,学?校广播解释突发事件,她埋头?继续做习题,他背对她趴在课桌睡觉,一切青涩的鼓噪微妙仿佛是错觉。
只有黎初漾自己知道,她说了个谎。
时?过境迁,竟已?过去快十年。
这么多年,感情总是没有结果,在反抗与堕落间,选择了折中的最?无聊的方式,逼迫自己往前继续缓慢沉重地前行。
心脏紧缩,黎初漾低下头?克制情绪蔓延,心里抵触,却因为他的肩与她挨着,不由自主想起那天,练习册那道怎么解也解不开的数学?题,想起装作不经?意悄悄看向窗户,玻璃倒影着羞红的脸和?少年洁白的衬衫,还有被记忆折叠起来放在窗外永不停歇的蝉鸣声。
到底什么才能成为佐证,证明?埋藏在记忆里的遗憾,也期望得到一次弥补的机会。
“怕啊。”
话音落,她被铐住、有些发凉的手被萧阈紧紧握住,他手心的薄汗黏乎乎传到掌心。
“说谎。”
掷地有声地两个字让本就诡秘的环境,多了几分别样色彩。
“我刚刚在后面一直观察,你镇定得跟那些变态杀人?狂似的,眼睛都不带眨一下。”
十指相扣,萧阈凑近了些,地板的影子交叠。
“骗人?是为了让我牵你,对不对?”他的嗓音干净磁性,此时?压得低,尾调带小钩子,一下勾破了薄纸。
黎初漾侧头?,距离更近了,气息缠在一起,只需再往前,鼻尖就能撞上。
手使力?,没挣脱,她凝视他模糊的轮廓,缓了缓神,轻言轻语,“那你呢。”
她的目光似有重量,撞得萧阈心脏跳得飞快,怕被她听见?往后挪,“我是真的怕啊,所以只能离你近一点?,才能抵消恐惧心理。”
她往前,让鼻尖触碰,一字一停,“说,谎。”
她的瞳孔纹路走向清晰可见?,他的耳尖渐红,紧紧攥住她的手,手背经?脉明?晰。
“我看到你把骷髅头?捡起来玩,百无聊赖到就差没把它当皮球,往地上拍几下。”黎初漾抬臂,手指触上萧阈的鼻梁,似拨似撩地往上滑眼睛缓慢眨着,像只天真又?狡猾的狐狸设下陷阱,“骗人?为了离我更近,离我这么近,然后呢,还想做什么?”
“想做点?超出朋友之间的事。”
萧阈言语之间直白,语气和?手指一样绷着顽固的力?度,他纯粹的性格隐露出偏执成分,这倒出乎黎初漾的意料,她的头?稍稍低垂避开他的视线。
试图厘清过去与现在的联系或相斥,但?感情本身就会牵扯太多,缠结如何轻易解开。
“霍本。”黎初漾念出这两个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