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者拢起眉头:
“是耳朵聋了,听不见话了么?!”
冷风猎猎,吹鼓男子衣袍。姬礼未束发,乌黑的发如瀑般倾泻而下。沈鹤书软禁他,长跪于金陵台许久,更是为给他送药粥。
他本就面容白皙,日光一照,更衬得他的面色有几分苍白,像纸一样,几乎要被照透。就在侍从颤颤巍巍欲上前之际,忽然听到远处疾利地一声唤:
“住手——”
尖利的一声,带着许多焦急之意。
“这是……”
有人认出她来了。
“这就是暴君的皇后!那个祸水,那个祸国殃民的妖妇!!”
“她?她来做什么?她还敢来……”
“正好!还愁怨气没出撒呢,正好连她也一同声讨了——”
听见声音,祭台上的男子忙一回首,只见那抹娇影跌跌撞撞地跑过来,还挺着大肚子……
姬礼一向镇定自若的面容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慌乱,他皱着眉头,“你来做什么?”
姜幼萤抬头看了他一眼,对方的声音忽然有些发急:
“回去!”
一片议论声中,女子握紧了手中的卷宗。
右手一寸寸收紧,她松开绿衣的胳膊,低声:“本宫自己上去。”
小臂竟有些发抖。
于众人质疑的目光中,姜幼萤一步一步,逼近那燃着烈火的祭台。
“她要做什么?快拦下她!”
“可她腹中怀了龙嗣……”
侍卫犹豫地望向姬鸷寒,见其没有阻拦的意思,便任由那女人步步走过去。
姜幼萤的肚子大了,马上到了临盆期,步子有些艰难。她扶住台阶旁的石壁,稳下呼吸,一步一步……
“姜幼萤?”
姬礼见不对劲,拔高了声音,“你要做什么?”
“给朕停下!”
她疯了!
所有人抬头看着那抹藕粉色的身影。
她真是疯了!真的不要命了!
这么大的肚子,这么高的台阶……
姬礼咬着字,眼底泛红,“姜!幼!萤!”
她稳稳扶住墙壁,听见姬礼的声音,抬起头,朝他努力地扯出一个笑容。
日光撒落,恰恰打在她的珍珠簪上,珠宝粼粼,她如一朵孱弱的花,要冲破凛冬的屏障。
一步一步,朝他走来。
“阿礼。”
她顿了顿,忽然高声,“皇上!”
这一声,如金钟寺的古钟悠然响起,所有人身子一凛,只见着女子再度迈上一层台阶,忽然从袖中取出一物。
卷宗卷成轴状,被她紧握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