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渊从铺子中出来,稍拐过一个街角,便顿住了脚步。
习武之人耳力极佳,有人随着他的脚步行动停止……
不过一瞬,他便反应过来。
他被人盯上了。
是为什么?因为他身怀金银?还是旁的什么事。
脑中忽然闪过从前的梦境,虚虚实实,不知缘何。
常渊顿步,转过身走向人潮密集处。门被轻轻叩响,她回过头,听得外头人声。
“姜娘子,”来人一板一眼道:“世子请您过去。”
“娘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?”
姜馥莹摇了摇头,大脑有些空白,半晌,她抓紧了阿姝的小臂,止住了她的动作。微红的眼眶骗不了人,颤动的眼睫也暴露了他的不镇定。姜馥莹倒是很少见他这副样子,心中怜惜更盛。
“怎么了?”她只是进去了一趟,也不曾耽搁多久,怎就委屈了?记忆骤然恢复,又与十余人生死搏杀。他被赶来的黑骑卫救回时,掌心的剑还插在另一人的胸膛,上头有化不开的污血。
他睁眼时,恍惚了良久,才分清自己是谁,现在在何处。
“……馥莹……”
他一席红衣早已被换下,换上了干净舒适的常服,可干净的衣裳一点点被身体上渗出的血液染红,浸透到身下的床榻。
“馥莹……”
热量的流逝让他无心再想太多,他只能死死抓住眼前的身影,一声声道:“我的……婚服呢?”
“长渊……”
女声带着重重的鼻音,像是哭了许久:“你终于醒了……什么婚服?”
燕琼从雁城赶来,比黑骑卫的精锐晚了一步,未曾见过他身着婚服的狼狈模样。
“你那衣裳早就被毁了,”另一道更沉稳的男声从外而来,“你与人打成了什么模样,自己不清楚么?”
他声音冷厉,也在见到祁长渊这般身弱的情况下软了几分。
黑骑卫寻了许久,不曾见到半点身影。寻到最后,他们都以为祁长渊已然殒命。
以他的才智,若还活着,不可能留不下半点线索。
谁知竟然半点都不记得过往,短暂醒来一次,从他口中问出大致方位后便又晕了过去,直到今日才醒来。
“能起来么?”
如今黑骑卫群龙无首,暂领统领一职的段将军蹙起眉,“身子如何?”
祁长渊沉重地吸了口气。
“可以。”
“那好,”段述成当即下令,“山中岔路多,我们的人迷路多回,至今还有人未归。你随我一道,绞清余孽。”
“段将军!”
燕琼侧过头,“长渊如今的身子,怎能还……”
“县主。”
祁长渊坐起身子,有人为他套上盔甲。
“无事。”
他面色苍白,唇色浅淡,几乎无力说话时,仍旧转过头,对亲卫道:“……出了城往东……安平县。”
“寻到骆家村,有一姜姓女子,名……馥莹,”他伤重,说话间喉头都泛着浓重的血腥味,“去寻她。说那日没能来,是我不好。你先向她解释清楚今日之情。”
是委屈吧?如果没察觉错的话,还是旁的什么情绪?
她瞧着他这副样子,有些想笑,却又知晓不合时宜,唇角微微上扬着抿起,忍俊不禁:“说呀,怎么啦?”
祁长渊深吸口气,回过身,将头埋在她颈窝。
“你进去太久了,我好想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