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清越忍着发白的面色,额角泛出些细汗。
“辛苦娘子了,”他的指尖轻握在姜馥莹的小臂,姜馥莹也伸出手,任他颤抖的掌心紧贴在她的春衫,“日夜都得照顾我。”
“报酬到手了就开心。”
姜馥莹语气松快,“风吹不到雨淋不着,还有日日好吃好喝的伺候……前日里竟还有人给我做衣裳——我真没想过此生也能过一过这样的富贵日子。”
她这语气,说得徐清越轻笑一声,“就这么好,这么欢喜?”
“你们多见得是银票,我觉得这样太轻飘飘了,”姜馥莹蹲下身,为他整理着毯子,“实打实的真金白银放在手上,揣在兜里,这样的感觉和银票是绝对不同的。”
徐清越顺着她的话想了想,“你说得有理。”
他推着轮椅,示意姜馥莹跟上。
徐清越伸手,指向屉子中的一个不大的木盒,上头挂着把精致的银锁。
“你打开这个。”
他从另一个地方拿出钥匙,姜馥莹只当是什么宝贝,同他前些日子同她赏玩的玉石没什么不同,谁知一打开,里头竟全是银票。
“……!”
姜馥莹看直了眼,任徐清越拿出来,厚厚一沓放在她的手上。
“这样会不会就有踏实的感觉了?”
徐清越闷笑,毕竟还年轻,偶尔会有些坏心思,“沉不沉手?”
夜深。
林间驿馆前停着不小的车马,燕琼坐在窗前,眉头紧蹙。
女使铃兰、玉兰二人前后张罗着。自家娘子从小金贵,从未住过这样简陋的居所,带着庶民的气息,令人不适。
燕琼却无心配合。
她怕、她怕他会去寻……
不知等了多久,总算听到了自远而来的马蹄声和马的嘶鸣,在夜色里明显地传来,她匆促站起身,奔向门外。
客栈狭小,久无人居。木制的楼梯被她踩得蹬蹬作响,顾不得贵女仪态,铃兰玉兰几人在身后追着,一口一个“县主”、“娘子慢些”。
燕琼提着裙角,华贵的狐裘随着动作飘扬,像只翩跹的蝶。
“长渊!”
她小喘着气,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:“你去了何处,怎么此时才回来?你身上还有伤,竟一个随从也不带……”
指尖的蔻丹新染,红艳艳地扶着男人的小臂。
甜腻的香气从她扶着他的手上传来。
时下女子爱用香膏,燕琼自也不例外。这香气他并不陌生,此香在京中风靡,千金难求,他母亲也爱用。
原是闻惯了的味道,此刻却让他有些难耐。祁长渊面色不动,从她手中抽离了手臂,站开几分。
“有什么事吗?”
声音冷彻,还带着自寒冬中来的风霜。
燕琼的关切被轻飘飘地拂落,她面上的笑僵了一瞬。
“没事,就是这么晚了你还没回来,我很担心。”
祁长渊极淡漠地看了她一眼。
燕琼明白他的意思,这是“这不已经回来了吗”的表现。
他自小就不爱说话。
能拖到现在,已然用尽了他所有的耐心,祁长渊沉着气看她一本正经地挥笔,只能告诉自己,她会写字,等她写出了名字,找到人就简单了。
兰若揉揉眼睛,在弄得满手是墨之前,放下了纸笔。纸面上还印了个小小手印。
她抬头:“写好了。”
祁长渊拿起纸,皱着眉:“你确认你娘叫这个名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