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长渊低眸看了她一眼,喉头轻滚了滚,“睡吧。”
姜馥莹看着他关了门,像是不欲同自己说话一般,与白日里怎么都要黏在自己身后的人截然不同,瘪着唇瞧了一眼闭得紧紧的门,回屋睡去。
夜深,她听见些响动,但是白日赶路确实累着了,动了动眼皮,不曾睁开眼。
两腿内侧的地方被马坚硬的鬃毛磨了半日,方才洗澡的时候就看到红了一片,有些地方隐隐有些泛青,只怕明日还有得受。
她翻了个身,暗道明日天气若是晴朗,定不要再骑马了,走路痛脚,骑马痛……
……
她睡得很熟,是祁长渊的敲门声将她叫醒的。
“先去用些早饭,”见她醒来开了门,祁长渊道:“昨日的衣服给你烘好了,一会儿换上。”
“……何处的衣服?”
姜馥莹还没睡醒,揉了揉惺忪的睡眼。果然昨日磨红的地方此刻仍在难受,走路都带着生疼。
痛意让她醒了几分,睁着水盈盈的眸子看向祁长渊。
祁长渊指尖在门框上轻点了点,没有发出半点声响,却极好地掩饰了心中那一抹焦躁,随口道:“你昨日晾着的。这样的天气阴干穿着会难受。”
姜馥莹睁大双眼,“你烘的?”
祁长渊默了一瞬,点头。
他没有要邀功的意思,但在看到姜馥莹忽地红了的脸颊时,还是有些怔然。
“……”姜馥莹有些说不出话来,女子的衣裙,里头还有些小衣之类的,昨日晾在后院托老板娘照看着,却不想会被祁长渊拿去烘干。
难不成这孝,是给夫婿守的?
王氏和郑掌柜对视一眼,只听她道:“这孝是为我阿娘守的。”
两人还没松口气,便听她道:“但我阿娘说,要我随性而为,不必顾念太多。掌柜的若有好的人选,自可说与我,待我出了孝定要好好成一婚事。”
“这也……”
王氏有些错愕,不曾想在她眼里乖乖巧巧的娘子竟在夫婿母亲去后这样快就寻……新的夫君。
也太、也太……薄情了些。
姜馥莹漂亮的眼瞳映着炭火的热意,“天下好郎君这般多,自来寡妇不愁嫁,我再寻一个,又有什么不好?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,日后有人互相扶持体谅,也算有个伴。”
郑掌柜比媳妇儿反应快,拊掌大笑:“你这娘子倒有意思,同寻常姑娘家大不相同。”
姜馥莹睁开眼,看向声音的来源。
泪水唰地掉了下来,他三两步跃上马,靠在她的身后,将她拢入怀中。冰凉的身子不可控地震颤,胸膛剧烈起伏着。
来不及说更多的话,祁长渊回首,折断了那根箭矢,只留了短短一截在外,可它已然受惊发狂,即使祁长渊一次次安抚,仍旧焦躁地想要甩下马背上的人。
“得救了吗?”
姜馥莹吸着鼻子,弱弱开口,声音中带着些鼻音。
她不清楚如今局势,满心以为自己得了救。
直到鲜血蔓延到了她的后背。
她一愣:“你怎么……”
方才他明明占据上风不曾有伤。
“不止一拨人,”祁长渊低声咬牙,“方才追你时,我遇见了另一批人,勉强甩掉。但也正往此处来。”
他身上的旧伤隐隐作痛,一番缠斗加之追马,气血上涌,“……比方才那些,要精锐得多。”
“不能骑马了。”
祁长渊当即道:“下过雨,痕迹太明显,加之它受惊……你抓紧我。”
他调转了马头,只待抱着她弃马,姜馥莹哆嗦着指尖将自己与他再度绑紧,密不可分。
无忧推开门,自来沉稳有素的他也乱了方寸,手中拿着药碗,气喘吁吁。
祁长渊抬眸,看着自外面射来的日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