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阮嗓子干得冒烟,试探道:“有水吗?”
少年看阮阮一眼,从腰间解下水囊,一手抓住阮阮的后脑,把水囊递了上去。
喝完了水,阮阮嗓子好了一些,又对扫年道:“你能不能把我的猫放了……”
少年异色的眸子看着阮阮,忽然嗤笑一声,“你那猫也不是普通猫,师傅说它通人性的,别想糊弄我。”
阮阮一哽,心中却越发觉得惊悚,不知暗中是谁这样了解自己,她前脚才从侯府逃出来,后脚便让这少年在城外拦截自己,看来是一直在暗中监视着她。
稍歇了片刻,少年便再次扛起阮阮赶路,又过了半个时辰,两人一猫面前便出现一座森林,这森林树木极密,也没有路,只见少年手中捏了个诀,口中念念有词,密林便从中间露出一条宽敞大路来,两人一猫进了密林,外面便再次恢复成原来的样子。
大路两边的景色迅速变换,树木变成廊柱,草地变成石阶,面前出现了一座宫殿,宫殿上面的匾额写着:漳渊宫。
熙陵国师公玉真的地方。
少年感受到了阮阮身体的僵硬,眼中神色有些复杂,脚下却未停,“以后别做好人,也别做好事,做好事死得早,做好人不长命。”
阮阮深以为然,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做好事了。
“我师父修炼需要吸食人的精气,你到了他手里自求多福吧。”辛鸾声音很低,似是在提醒阮阮小心。
这漳渊宫位于平康城正东覃山之顶,是昭明帝为国师特意修建的,漳渊宫以金石美玉为基,以紫檀为顶,抬头可观日月星辰,俯身可览庶民百姓。
宫内住着熙陵国师公玉真,能呼风唤雨,受百姓朝拜,却吸食孩童精气,死在他手中的孩童无数。
至高无上的神力之下,是孩童的累累白骨。
阮阮发誓,她真的再也不会多管闲事了。
一进漳渊宫内,她便感觉到了无尽的怨气,仿佛这座宫殿就是以怨气为基而建,处处透着压抑和阴森。
她被辛鸾放在白玉地砖上,冰冷的触感让阮阮的手指忍不住颤抖。
面前的玉座之上,身穿玄色道袍的男子面色青白,双唇如血,他的眼中隐隐有嗜血疯狂之色。
他走到阮阮面前蹲下,伸向阮阮脸颊的手指苍白颤抖,“为什么你的身体可以容纳这样多的怨气。”
公玉真像是看着阮阮,视线又像是穿透了阮阮,他冰冷的手指放在阮阮的额心,气息有些急促。
因为进来之前辛鸾的提醒,阮阮心里极畏惧,勉强镇静下来,“我真……真的不知道。”
公玉真似是没听见阮阮的话,自言自语,“怨气炉鼎竟是真的,吸纳天地之间的怨气,以怨气修炼成仙么……”
阮阮身体里的怨气像是受到了惊扰,沸腾翻涌起来,从阮阮的额头流出,被公玉真吸纳进了身体里。
公玉真在吸食她身体里的怨气!
“你放开……放开我!”
公玉真微闭着眼,浑身散发出一股阴柔诡秘的气息,他感受着从阮阮身体里吸收来的丰沛的怨气,五脏六腑都沐浴在怨气的滋养之中。
力气渐渐被抽离,阮阮额上的符终于被揭下,但她已经极度虚弱。
【白阮阮你别这么没用!】威猛大人有些着急。
阮阮勉强找回一丝神智,余光看见辛鸾垂首站在一旁,显然已经准备好给自己收尸了。
“我死了……你就再无法吸食怨气了。”阮阮声如蚊蚋,却让陷入沉迷的公玉真惊醒。
额头上的手指拿开,阮阮的神智清醒一些,她想要坐起来,却毫无力气,连手指都动弹不得。
“带下去好好看着。”
辛鸾应了一声,将阮阮重新扛在肩上离开了大殿。
出了大殿,辛鸾脚步飞快,他从大殿旁边的甬道进入了后院的一间厢房,然后把阮阮放在了一张硬板床上。
外面隐隐能听到一些声响,像是有人在说话,这个院子里应该还住着别人。
漳渊宫中怨气不少,虽然公玉真才吸食了她身体里的怨气,但这一路便又有怨气涌入了她的身体,所以此时阮阮的力量也恢复了些。
挣扎着坐起来,阮阮脸色发白,额头都是冷汗,纤细的身躯都在微微颤抖。
辛鸾倒了一杯水递给阮阮,脸色冷漠,“今天算你命大。”
阮阮双手捧着水杯,因为她浑身都在颤抖,所以水杯里面都是波纹。
辛鸾有些不耐烦,抓住水杯的底往上一托,把阮阮呛得直咳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