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过来。”他朝阶下的阮阮伸出手。
阮阮深吸了一口气,正要过去,却见辛鸾端了一盏茶过来。
“师傅,先喝了这盏余岁茶,徒儿特意给师傅沏的。”少年殷勤奉茶,面上恭敬无比。
公玉真看了他一眼,又看了看那茶盏,见茶汤黑亮,正是平日常喝的余岁茶,便端起来喝了两口。
少年收了茶盏,躬身退了出去。
公玉真再次抬头看向阮阮,他的眼神像是毒蛇,让阮阮浑身不舒服,但如今也只能强忍着走了过去。
公玉真冰凉的手握住阮阮的手腕,稍稍使力,阮阮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压着跪了下去。
“怨气炉鼎果然是好东西。”公玉真声音里透着痴迷,他的手指摸上阮阮的脸,让她浑身发寒。
面色苍白的男人闭上眼,贪婪吸入阮阮身上的怨气,而阮阮毫无保留,甚至主动将怨气送进公玉真的身体里。
丰沛的怨气如潮水涌进去,冲击着公玉真的四肢百骸,即便他已经是半仙之体,却依旧无法承受这么多的怨气。
等公玉真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,已经太迟了。
他虽然推开了阮阮,却依然能感觉到院子还在不断涌进,这些怨气要将他的身体冲破了!
“你做了什么!住手!”公玉真的双目微红,他伸手要去抓阮阮,手腕却被怨气缠住。
阮阮快速后退几步,继续驱使怨气进入公玉真的身体。
公玉真艰难站起身,居高临下看着阮阮,他手中掐诀,缠绕在手腕上的怨气瞬间退散。
一道黄符出现在公玉真的手中,阮阮心中一慌,上次被这符贴住,阮阮便浑身不能动了,所以一看公玉真拿出了纸符,她便转身往门外跑。
那道纸符已经飞向阮阮,却在眼看就要贴上阮阮的时候飘然落下。
公玉真一愣,便看见殿门口站着的少年。
“是你?”
辛鸾走到阮阮身侧,眼睛却看着公玉真,笑着道:“符纸被我用井水泡过了,师傅方才饮的茶里,也被我放了好东西。”
公玉真面色发紫,“毒对我无用。”
“自然不是毒药,是四十九个死人头发烧成的血余炭。”
听到“血余炭”几个字,公玉真脸色忽然难看起来,只觉胸腹之中升起一股阴寒之气。
血余炭,于凡人来说只是一味中药,而于修道之人来说,却是破坏道行的毒药。
见血余炭发挥了效果,辛鸾缓缓抽出匕首,刀见指向玉座之上的公玉真,“师傅,徒儿在这漳渊宫中侍候您九年,今日便由徒儿送师傅最后一程。”
公玉真脸色越来越难看,血余炭的毒,配着肉|体无法消化的怨气,已经让公玉真即将爆体而亡。
辛鸾身形诡异,只见一道银光闪过,他手中的匕首便至公玉真面门,公玉真闪身要躲,却因气力不济,被匕首划破了面皮。
暗红色的细细刀伤里流出鲜血,染红了他半边脸。
辛鸾舔了舔匕首上的血迹,一黑一蓝的异色瞳孔如鬼似魅,像是地狱里来讨债的恶鬼。
“枉你一直温顺听话,原来却一直心怀杀意。”公玉真面色阴寒。
“师傅,我若不乖顺些,岂不是和埋在后山的那些死人一样,哪里能活到今日?又哪里能亲手送师傅你上路呢?”辛鸾眼角杀气一闪,再次不顾己身冲了上去。
公玉真连连后退,却终是退到了墙边,辛鸾出手狠辣,手中锋利的匕首送出,深深扎进了公玉真的胸口。
鲜血喷出,公玉真面如白纸,却暗中结了个手印,趁辛鸾不防拍向辛鸾面门。
“小心!”阮阮在旁边看得清楚,忙大喊提醒。
辛鸾翻身后退,虽然将将躲过,却被拍在了肩膀上,顿时身体向一边倒去。
阮阮忙扶住辛鸾,转头看见公玉真已经拔出了身体里的匕首,他的脸色微微发红,像是走火入魔的样子,却动作迅速起来。
辛鸾见状,忙低声对阮阮道:“先离开大殿!”
两人相互搀扶着冲出大殿,辛鸾便点燃了门口的引线,就在公玉真即将出来之时,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,高大巍峨的宫殿轰然倒塌,尘土飞起十几丈高。
辛鸾挣脱开阮阮的搀扶,揉着受伤的肩膀,拿着早准备好的火油泼向废墟,火油在空中如雨一般洒下去,洒了一桶又一桶,边洒还边和阮阮激动喊:“这些都是我一次一次偷偷背回来的,我背了整整五年才攒了这么多,这都是给他准备的!”
月光之下,一点红色的火光亮起,然后落在废墟之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