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红的鲜血从手心缓缓低落,祁慎闭上眼,用力握紧了瓷片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一滴血滴落在青石地面上,溅起一朵小小的血花。
“回去吧。”——
清阴阁内,祁慎只着亵裤半靠在小榻上。
“过来给我上药。”
阮阮手里拿着伤药,慢慢挪了过去,蹲在了小榻边上。
祁慎身上的伤很多,手上有伤,手臂上有伤,最厉害的伤在腰腹处。
即便此时,那伤口依旧在不停流血。
殷红的血顺着肌理流到了小榻上,阮阮在伤口上洒了一些药粉,那药粉是极好的金疮药,遇血凝结,血终于稍稍止住。
阮阮洗了一条帕子,小心擦去了周围的血迹,又拿了纱布小心包好。
她做得极小心,极谨慎,像是害怕祁慎再发疯一般。
祁慎只是看着她,一声不吭。
包扎好这处伤,阮阮又给祁慎手臂那处上了药,然后就只剩下一处。
“手。”这是阮阮被找到后说的第一个字,因为哭过,嗓子有些哑。
修长的手指张开,一道狰狞的伤口展现在阮阮的眼前,她小心把药粉均匀铺开,又用纱布包好了伤口。
两人就这样对坐着,谁也没有开口。
但无论是之前的落水,还是今日的遇刺,阮阮心里都有一个疑问。
两次祁慎都应该死了,却都没死,仿佛是在故意试探她。
阮阮垂着头,声音小小的:“侯爷一直在试探我。”
祁慎慵懒靠在软榻上,眼中依旧有隐约可见的戾色,情绪却是淡漠疏离,他伸手握住了阮阮的一缕头发,轻声答“是”。
一瞬间,阮阮觉得浑身冰冷。
也就是说,上辈子,她跳进河里去抱他,替他挡剑,都不过是他的试探?她那样的牺牲和拼命,都不过是祁慎的试探。
是了,祁慎他没有心,他不是人。
贵人们哪里会有心呢?只有傻子……才有心。
“离开我,阮儿想去哪里?”男人垂着眼,看不出情绪。
阮阮知道,此时即便她撒谎,也不过是激怒祁慎罢了,又因两世的试探,她心里也觉得憋屈,憋屈了,胆子就大了些。
“阮阮想离开平康城,不想在这清阴阁里当一个傀儡。”
她低着头,声音小小的,却极坚定。
他应该会生气吧,气呼呼的对她发火。
祁慎摸了摸她的脸,声音温和,只是眼中戾气渐浓:“离开平康城又能去哪里呢?你父母双亡,孑然一身,能去哪里呢?”
阮阮就知道他不会允许自己离开,却还是忍不住做梦,她低头小声道:“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,只要离开平康。”
离开你。
祁慎沉默了许久,伸手擦掉了阮阮脸上的泪珠,淡淡说了一声“好”。
说完祁慎起身,背对着阮阮穿好衣服,走了出去。
他说“好”……是要放自己离开了?
威猛大人依旧没有醒,他窝在床上,呼吸沉重,伤的有些严重。
【小猛儿你醒一醒……你伤的怎么样?】
阮阮轻轻摸了摸威猛大人圆圆的脑袋瓜,威猛大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,阮阮急得想哭:【你醒一醒好不好,我给你好多好多的小鱼吃……】
一点白茫茫的光自阮阮的掌心飞出,光团逐渐扩大,最后将威猛大人完全笼罩其内。
威猛大人原本已经呼吸极弱,在被白光包裹之后,呼吸却变得有力起来,胸腔原本塌陷着,现在却仿佛在被白光所修复,断裂的骨头渐渐长好,胸腔重新鼓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