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究竟在担心什么,就连独处时?也不能直说?怎么才能打开她的心结,问?到有用的话?呢?
顾影全然摸不着?头?绪。
晚间,用饭已毕,一家人坐下吃茶的时?候,顾影便想着?,换个方向打听一番,便向顾夫人问?起:“娘亲,我先前是不是娶了个夫郎?”
顾夫人听得微微皱眉:“你提他?做什么?”
“我好像……挺对不起他?的?”
“你想起来了?”
“不是。”
“那是下面伺候的人,在你面前嚼舌根子了?”顾夫人眉眼阴郁,“来人!给我叫香桃来问?话?!”
“娘亲!”顾影急忙拦住,“不是香桃说的,请娘亲别再追究了。咱们说更要紧的。”
“还有什么更要紧的?这起子不老实的家伙,整天就知道在你跟前胡言乱语,没的带坏了你。待我问?个究竟,请上几趟家法?,不怕她们兴风作浪。”
顾影真是不习惯她这随时?随地要教训人的模样,可总不好直接顶撞,只得软言细语劝道:“娘亲请息怒,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,即便不让她们说,时?间长了,我也会慢慢知道的。娘亲信不过?丫鬟们的传言,想必她们传来传去,尽是以?讹传讹,娘亲这里才是第一手的真相。若娘亲肯讲给我听,我是再不会信她们的了。”
顾夫人将茶盏放下,眼光上下扫了顾影几个来回。
“当?真?”
“千真万确。”顾影急忙堆上笑容,以?表诚意。
“说起这事,那也不全怪你。”顾夫人面色缓和了些,“小妻夫们年轻淘气,总有吵架拌嘴,意外?磕碰了几下的事。可是事情因那万式不肯安分而起,万家却要咱们负责,真是人心不足。”
顾主夫在旁插话?:“那万氏小郎,成天冷着?一张脸,也不知轻狂给谁看,我早说他?配不上咱们家,你却总舍不下他?那好皮相。这次你们闹得大了,街头?巷尾都看咱们县衙的笑话?,娘爹都跟着?你一起丢脸。依我说,再也别跟他?纠缠,趁早休了就是。”
顾影听得心里一凉。
原来,顾家妻夫是这样想的,未免护短太过?了吧。
话?说回来,若没有这样强势的双亲,也不会有那般霸道的女儿。
顾影就趁机打听:“娘亲,既然咱们家和万家结亲,说明是门当?户对的咯?那我这岳母是什么来头?啊?”
顾夫人沉吟了一会,喝了口?茶,缓缓道:“你们晚辈不知道。从?前她还在官场上的时?候,有个绰号叫‘惹不起的万生’。”
“哦?既然从?前为官,如今为何不做了?又是怎么个惹不起法??”
顾夫人慢慢地回忆着?:“她年轻之时?,刚中?进士不久,便逆流而上,弹劾当?时?的殷丞相。不过?,殷丞相地位稳固,并未受影响,她的官位却是一贬再贬,一直贬到八品末流,只能在翰林院抄书了。她干脆挂冠回家,道是再不入仕。后来,殷丞相一党倒台,圣上得知她在此定居,便发下一道圣旨,赞扬她不阿权贵,是个硬骨头?,命她查访贤才。从?那之后,经她举荐的仕子,朝廷必然委以?重任。所以?,这天下的仕子,都尊称她一声‘先生’。”
顾影听得暗暗心惊。
听说万氏郎君是万先生的独生子,这顾衙内也是歪打正着?,竟然霸占了这么一条青云直上的阶梯。
可她不但不知珍惜,还把?夫郎打得头?破血流。
从?各种角度来看,这都是妥妥的作死。
无论如何,先表明态度:“娘亲,孩儿从?前做事荒唐,竟然惹了这样不该惹的人,闯下大祸。”
顾夫人看看她脸都白了,实在很?惭愧的模样,不像作假,这才无奈地叹了口?气。
“你知道就好。”
顾影便顺着?话?头?问?下去:“那……不知娘亲想如何解决此事?”
“事已至此,无可挽回。万家的意思?,是和离。”顾夫人说到这,倒是显得轻松了些,“这也是我的意思?。”
“不可啊,娘亲!”
“有何不可?你可不要瞎搀和了!”
顾影急忙认真解释:“娘亲,方才听您讲了岳母的来历,孩儿觉得,她这样的身份,对孩儿求取功名帮助很?大。若是和离,这近水楼台的便利,孩儿就得不到了。”
“你倒是想得美!若是我不同意和离,她万鸿博就敢一纸诉状告到刺史那里去。先前你想要她家儿郎,刺史是看在为娘的三分薄面上,才把?此事说合起来。如今两家再闹一次,为娘的面子就不一定管用了。别说是你的前程,就是为娘的前程,也得断送在这一场官司里!”
“所以?,咱们不能让官司打起来!”
“说得倒轻巧!”顾夫人双眉倒竖,“你个小孩子家,懂什么大人的来往?”
顾影倒笑了。
“娘亲,解铃还须系铃人。事情因我而起,就该我出面解决。您也说了,我在长辈们眼里还是小孩子。堂堂万先生心怀天下,怎么能总和我小孩子一般见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