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来香见施定柔忽然神情变得很是凝重,问:“怎么了?”
施定柔皱眉:“我在怀疑祝音门潜进了内鬼。”
金来香:“之前百魁仙秀,魔教左尊能安然无恙悄然无声闯入,又知我徒儿的事,那时便提到有内鬼。而且在我带我徒儿去神义殿时,有人在我徒儿背后贴了云音符,一定是在偷听我们的谈话,那人得知徒儿的事,便告诉了魔教左尊。”
施定柔:“这事我还记得,我之前便说过怀疑宗门内有魔教左尊安插的内鬼,因为好几次我们行动抓人时,魔教的人总会逃走,每次都扑空,如果不是有人告密,我才不信这左尊能有多么神通广大,还能算准我们的计划和想法不成?”
“只是我小瞧了这内鬼,我以为这不过是左尊随便安插在执事堂的人,但是后面的事发生,我极其怀疑,这内鬼不是普通弟子,而是能掌握一定大权的人,不然怎么解释他哪里得来这么多信息的?”
金来香听着施定柔的话,回忆道:“在商水镇客栈时,那些魔修可不伤你的。”
施定柔气道:“金来香,你该不会觉得,我是那内鬼,然后故意贼喊捉贼,迷惑你们啊!”
金来香:“哎,我只是说,或许那内鬼是你亲近之人,所以才不会伤害你。”
“我亲近之人?”施定柔顿了顿,垂眸咬唇思索。
金来香:“你在想着谁?”
施定柔愣住,旋即大怒,骂道:“有病啊!”
金来香奇怪,两手一摊:“我也没说是谁啊。”
“反正、反正你不准再说这事了,我执事堂的兄弟们这么多,我实在不想怀疑谁,算了算了,既然那魔修走了我们就赶快离开吧,我不想待在这里,渗得慌。”施定柔催促道,“正好秋炼开始了,我们去看看。”
金来香点头,同施定柔前往秋炼场地。
秋炼场位于一座山峰之巅,周围被云雾环绕,显得格外缥缈,远远的便听到有喧闹声传出,而在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下,已经聚集了不少年轻俊彦,他们都是来参加秋炼的弟子。
金来香走上台阶,再次忆起三年前的百魁仙秀,他带千墨离去镇上吃羊肉挂面,却差点错过试炼,急急忙忙赶去,兜兜转转还是迟到了,千墨离坐了一会儿便说累,他便带徒儿走出去,还给徒儿讲了一个笑话,千墨离笑了起来,夜里风凉,他们依偎地慢慢走下山。
想及当时情形,心中一阵暖流划过,仿佛昨日才发生。
金来香嘴角不由露出微笑,可突然间他神情猛变,痛苦地捂住胸口,只觉呼吸困难,全身骨骼都疼痛起来,汗水从额边流下。
他赶紧稳住心神,抑制痛苦,什么时候得了这个病疾他也不知,只是一思念,身体便会疼起来。
广场四周,已经聚拢了众多观礼者,金来香同施定柔一起坐下,那施定柔饿得慌,不停扒果和糕点吃,说是来看试炼,根本就是来蹭饭。
金来香却不似平日磕瓜子,而是不停喝酒。
一杯杯酒咽喉下肚,情绪未平息反而越泛滥,他忍不住又喝几杯酒,忽然掩面垂泪:“我保护不了他。”
施定柔看着不忍,拿来一碟瓜子放到他面前:“别自责了,你已经尽力了,人死不能复生,来嗑瓜子。”
“我坚信他没有死。”金来香推开平日里他最爱的瓜子,摊开手掌,上面的死字还在,印记还在,就代表符契者还未消失,这是唯一能判断对方还在不在世的方法,也是他仅有的一丝希望。
施定柔道:“如果他没有死,为什么还不回来看你这个师父?这都快三年了,冬天一过,便是四个年头,再一过,便是五年,你要再等十年吗。”
“他告诉我,他会回来找我的,他的护身符还在我这。”
“这不过是死去之人对生之人的安慰话罢了。”
“你说,我是不是个不称职的师父?”
施定柔点头:“的确是。”
“你不应该安慰我的吗?!”
“我可从来不撒谎的昂!”
金来香丧气垂头,又饮下一杯酒:“怪不得他不回来看我。”
恍惚想到那魔修,心思杂乱,那魔修说不定是掌握了祝音门所有信息,知道他这么点事又算得了什么,他不应该随便把别人当成他。
金来香自嘲:“说来也是好笑,别的师父都是亲手把徒弟打下火坑,我这师父却是亲眼看着徒弟跳下火海,无能为力,世间再没有我这样失败的师尊了。”
施定柔:“你又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破书,尽瞎想,可别再自怨自艾了啊!”
金来香不语,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,滴落在桌面,他用手背擦了擦,继续喝酒,烈酒灌入肚腹,感到脑袋昏昏沉沉的,眼睛也迷蒙起来,耳朵边嘈杂声越来越大。
众弟子不禁都提起那时在百魁仙秀争得名额的一百位天骄,无不崇拜。
每当这时,那赢下第一名的戚袁青,便成了榜样教材,自然而然的,千墨离就成了反面教材,还是典型的。
金来香听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众人口中骂的人不就是自己的徒弟吗,怎么才短短不过三年,故事竟越传越邪乎,他本人都认不出那是“千墨离”了。
众人讲着讲着,骂声里夹杂着不少取笑、嘲讽、鄙夷,当真是丢人现眼的玩意,死得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