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鱼望着深沉的幽河,幽河之中仍是隐藏着她看不透的可怕存在。
曾经在无数个梦境里,只有她一个人孤伶伶地走过幽河,跋涉到天亮。
现在,有一个“人”陪着她。
季鱼转头,看向身边沉默的鬼神,忍不住问:“前面是不是有一座桥?”
江逝秋含笑道:“娘子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?”
闻言,季鱼扭过头,继续朝前走。
不知走了多久,突然前方的黑暗中出现一盏灯笼,灯笼的光所及之处,是一座桥。
季鱼看着那座熟悉的桥,神色有些怔。
她站在那里,迟迟未上前。
“娘子,不过去吗?”江逝秋偏首看她,他的身影有大半隐藏在黑暗之中,唯有那昳丽的面容点缀着幽河花的光泽。
神秘、尊贵,妖诡之极。
季鱼迟疑片刻,走上前,来到那座桥前。
她盯着这座安静的桥,桥的另一头隐藏在对岸的黑暗中,看不清楚那边有什么。
看了会儿,仍是没有看到梦里的那个白衣人。
季鱼幽幽地说:“每当我在梦中遇到危险时,下一刻,就会被拉到幽河边,我会在这里跋涉一个晚上,直到天将明时,然后遇到一个人……他就站在桥上,拿着灯笼,静静地看着我。”
“江逝秋。”她转头看身边的鬼神,“祂是你吗?”
第54章
江逝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。
他走上前,将桥边的那盏灯笼取下,缓步踏上那座桥。
无尽的黑暗在他身边萦绕,所过之处,是浓稠得看不透的黑暗,只有他手中的那盏灯笼,照亮脚下方寸之地。
季鱼默默地看着他。
此时此刻,眼前的一幕和梦里重叠。
梦中的那个人,修长苍白的手执着灯笼,站在桥上望着闯入幽河畔的她,每一次她都想看清楚他的模样,最后却只是徒劳。
熟悉的悸动在心间鼓动着,似乎她已经认识了这个人千载、万载,纵使记忆消失,仍会为此悸动。
季鱼忍不住上前,踏上那座桥,来到持着灯笼的那位鬼神面前。
这一刻,黑暗再也无法遮蔽她的眼睛,她看清楚他的容貌。
猩红华贵的十二章退去,他着一袭絮洁白衣,面容含笑,唯有衣摆处沾染的一抹糜丽色泽,宛若欲滴的鲜血。
如同洁白无瑕的书页上,被污染了一页。
“阿鱼。”他开口,声音柔和幽诡,“我从暗渊出来,等了你许久。”
季鱼失神地看着他,呢喃地道:“等我?”
他将灯笼放到她手里,含笑问:“阿鱼可愿与我生生世世结为夫妻,相伴而行?”
生生世世?
季鱼眼睫微颤,这个词太过遥远,遥远得她从未敢奢想。
他看起来有些失望,似乎不愿意逼她,携着她的手,与她一起走过长桥。
这座桥很长,走了许久,仍是没有走到尽头。
季鱼的注意力被桥下的幽河吸引,忍不住问:“幽河的尽头是何处?”
“它没有尽头,只有源头。”江逝秋道,“它的源头是暗渊,很多从暗渊爬出来的怪物会顺着河水而下,进入幽冥。”
季鱼怔怔地听着,心里反复咀嚼着“暗渊”二字。
暗渊是这世间极恶之地,从暗渊中爬出来的怪物,背负滔天罪恶,不入轮回,不得善终。
幽冥的鬼神,正是来自暗渊,是这世间阴邪罪恶的存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