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年纪轻轻还要养三个孩子,你的丈夫是厂里的长途司机,会?不会?因为照顾孩子而影响本职工作?”
石立夏笑道:“怎么会?呢,我们机械厂就像一个大家庭一样,为职工解决了所有的后?顾之忧。从领导到普通工人?都极为友善,大家一起团结一心为四个现代化奋斗。
厂里双职工很多,大家能认真完成工作的同时,还兼顾家庭,我当然也可以。这都是厂里带给?我的底气,所以我才敢来应聘工作。”
这话放以后?那是绝对不能说的,资本家不接受这种高帽,给?你开工资都是一种恩德,还要管你的家庭,做啥美梦呢。
可现在不一样,工厂是人?民的工厂,谁敢明面上说要榨干工人?的每一滴血,那是犯错误的。
只会?夸赞工人?的无私奉献,为了集体牺牲小我的精神。
“大领导说了,妇女能顶半边天,身为一名?女性,除了照顾家庭,我认为也应该为社会?为国家为人?民贡献一份力量。希望领导们给?我这个机会?,身为一个农民的孩子,我家世?代贫农,我也希望自己能有更多的可能,不仅是为了自己,也是为了给?和我一样出身的人?做个示范,做个榜样。”
话都说到这里了,在场的考官也不好再?提其他,让石立夏回去等消息。
石立夏离开后?,会?议室的气氛变得?有些古怪。
卫厂长抽着烟不说话,其他人?也没有出声,不是在那书写什么,就是在那喝茶。
范秘书站起身,主?动开口?:
“这一场应该是最?后?一场了吧?那我也该离开了,我会?将?这几?天的情况一一跟各位领导如实汇报。”
说完范秘书就离开了,看似他从头到尾没有参与过选拔,可他的存在就是一种监督。
原本还想着面试的时候能操作一二?,没想到石立夏一个农村丫头,能力竟然碾压了其他人?。
三场全都表现得?十分优秀,而且是远超于其他竞争者,最?要命的是,还懂得?上纲上线。
这还有什么搞头?
机械厂还没有腐败到无可救药的程度,在场的人?没有谁能一手遮天的,否则朱科长也不会?敢跟卫厂长对上。
卫厂长抽完一支烟,“朱科长,你是负责宣传工作的,你是专业的,你认为四位应聘者谁最?符合要求?”
这不是废话吗!
朱科长心绞痛,他都不知道回去怎么交代。
他侄子是他们老朱家唯一的根,他这一辈就他和他弟弟两个男丁,他妻子身体不好,只生了一个女儿就再?也没有动静了。
他小弟生了四个女儿才得?了这么个宝贝儿子,那叫个宝贝,他爸本来都快不行?了,知道有了孙子愣是又撑了一年,听到大孙子叫了他一声爷爷才走的。
临走时,老爷子千叮咛万嘱咐,让他一定要好好善待他们老朱家这唯一的根。
朱科长是看着侄子朱耀祖长大的,跟自己亲生的没区别,结果他堂堂一个科长,连宝贝侄子的工作都解决不了,说出去谁信啊!
如果被?卫厂长的亲戚抢走就算了,竟然被?石立夏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?抢走,家里老太太肯定觉得?是他没有尽心办这事。
这还罢了,要命的是如果不解决朱耀祖的工作,他就要被?派下乡去了,他这个大侄子哪里吃得?了这个苦!
卫厂长真是不做人?,明明知道他说不出口?把职位让给?别人?,还非逼着他开口?。
回头传出去,就变成他极力推荐石立夏了。
他可是搞宣传的,太知道以讹传讹的威力了。
朱科长深吸一口?气,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狰狞。
“卫厂长过来亲自指导工作,不知道您是什么想法?”
卫厂长眯眼看他,“这几?位同志都很不错,还真是不好选,既然是你们宣传科的事,就由你来决定吧,我只负责过来走个过场,说话算不得?数。”
卫厂长就像完全忘了之前两场考试自己指手画脚的模样,完全把自己给?撇清了。
“厂里还有其他事,我就先忙去了,最?后?怎么决定全看朱科长你的了。”
说完,卫厂长拿着自己的茶杯离开了。
姜主?任也站起身,跟朱科长说差不多的话,临走前还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朱科长恨得?牙痒痒,猛地拍桌。
“什么玩意儿!”
朱科长回到家,妻子张红燕迎了上来。
“你怎么才回来?事情怎么样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