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者再早一些,如果他从小?就好好地疼宠沈希,她?的性子?会不会就不变成这样?
压抑经久的情绪瞬时全都涌上来了?,摧心?剖肝的痛楚贯穿肺腑,一口血终于从萧渡玄的唇边吐了?出来。
尖叫声此起彼伏。
眼看皇帝突然倒了?下去,侍从们?才?想起自从沈希出事后,萧渡玄便再也没有阖过眼。
*
沈希对宫中的混乱一无所知。
她?苏醒时已经是第三日的清晨,身上的高热亦是昨夜才?刚刚退下去的。
身上酸疼得厉害,骨节像是被碾碎然后重?塑了?一番似的。
身下摇摇晃晃的,到底是在何处?
沈希摸了?摸额头,茫然地想她?现今是活着还是死了?,跳下寒江的那?一刻她?几乎是无意识的,就仿佛被压抑经久的痛苦所支配一样。
寻找解脱成为了?一种本能。
如果那?时候有人能拉住她?,她?是决计不会去寻死的。
沈希还是舍不得这世上的若干美好,她?还没有感受过光鲜亮丽的极致,也还没有领略过纵横世间的自由,甚至还不知道真正温暖快乐的情感是什么样的。
她?舍不得死。
而且沈希就是死也要将萧渡玄拖下水才?成。
她?是个?很小?气又坏脾气的人,实?在舍不得自己去死然后留他继续过好日子?。
脑海中的记忆回潮,沈希的思绪渐渐地清晰起来。
她?揉了?揉额角,轻轻掀开了?帷帐。
外间这么静,她?不会是已经被萧渡玄给抓回来了?吧?
但映入眼帘的是一个?很熟悉的面孔,冯池端着瓷碗过来,愣愣地睁大?了?眼睛,她?即刻高声唤道:“冯淡,快过来!”
沈希亦是呆呆地看向她?。
那?唤作冯淡的青年闻声便快步走了?进来。
他的衣着吊儿郎当,声音亦拖着长腔,懒洋洋地说?道:“又怎么了??我都说?多?少?遍了?,沈姑娘吉人自有天相,死不了?的。”
沈希全然不明白发生了?什么。
但听到这人不着调的话语,她?的心?情莫名地放松了?许多?。
眼见沈希苏醒,冯淡登时睁大?了?眼睛。
他连衣袖都没来得及挽,三步并两步地走到沈希跟前,惊讶地说?道:“你怎么不早说?是姑娘醒了?!”
“您身上还疼吗?还觉得冷吗?”他一边搭上沈希的手腕,一边飞快地说?着,“可有想吃些东西的念头?”
冯淡的话语说?个?不停,一堆问题乍然压下来,更让沈希懵然了?。
“还好,”她?轻声说?道,“不疼也不冷,就是腹中还有些难受。”
沈希只勉强瞧出冯淡是平王府的人,却并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,更不知道她?现今到底在何处。
好在冯池很快就解答了?她?的疑惑。
“姑娘,恭喜您。”冯池露出笑容,轻声说?道,“我们?已经逃出上京了?,现今是在船上,等您身子?好些就转陆路,很快就能到云中了?。”
冯池一边说?,一边将船上的小?窗轻轻地撑开。
暴雨过后,晴空万里。
高耀的日光直直地映进沈希的眼眸里,她?盯着那?缕阳光,直到眼睛都有些刺痛时,才?终于移开视线。
因刺痛而产生的泪水往下滚落,但她?的唇边却露出了?最真切的笑容。
“多?谢你们?,”沈希哑声说?道,“真的太?谢谢你们?了?。”
她?七岁时就入了?宫,从此再不知什么是自由,无上的权力之下是森严的规矩与冰冷的秩序。
也就在燕地时,沈希短暂地感受到了?何为恣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