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提着一个漆着兰桂图案的食盒,盒上盖着棉布,看起来就很暖和。
陈清玉不由愣神。
却见萧南时侧背对着他,应是手提的累了,放下食盒甩了甩小手,又重新提起来。
他回神一笑,走到她身边,脱下自己的鹤氅系在她身上。
长长的披风垂到地上,他弯下腰,一手替她拾起,一手接过食盒。
“你来了。”他说。
“我怎么能不来?”
萧南时笑盈盈的,转头与他肩并肩走上通往政殿的九重台阶。
陈清玉刻意放缓长腿迈开的步调,和她迈出一致的步伐,听着同时落下的脚步声,低低的笑了。
“今天我想起来,你先前问过我,恨不恨他。”
“若是他突然离去,我又会如何?”
恨与爱,都很难说;她问的时候,他就没有回答。
此刻,他的内心却无比平淡。千万种滋味,起伏竟比不上刚刚在台阶下看见她的那一刻。
“我想,恨不恨,离去如何,那都不重要了。”
他的声音飘荡在冬夜的风中,随风传入她的耳畔。
重要的人,早已在他身边。
*
贺大将军凯旋回京之后,一路顺风顺水,从未受过今日这样的挫折。
被力气奇大的侍卫押送着,他心中预感愈发不好,抬头一看,果然是贺贵妃的宫殿。
“倩碧,是你?”
“为什么?”
见到正细细品茶的妹妹,他今夜第一次红了眼眶。
“倩碧,你告诉我为什么?!!”
他语无伦次的说着:“宝闻那孩子不懂这些事,陈清玉就算了——是你也从中指使他了?为什么,为什么?!
你和我说要那两个家伙入宫挟持,也是假的?
你要保护她们,却这样放弃了我,放弃了我们唾手可得的一切?!……”
“娘娘,贺府两位小姐已经送走了。”
侍女上前禀报,打断了他激动的话语。
贺贵妃挥了挥手,打发侍女下去,然后走到贺将军面前,居高临下的看着他。
“她们不是家伙,是你的亲生女儿。”
“亲生”这两个字,被她咬得很重。
“唾手可得的一切也不是我们的,而是你的,哥哥。”
贺贵妃神情淡漠地说,忽然自嘲一笑。
“也是,我早该发现。”她掉下一颗眼泪,“你对自己的亲生孩子都这样,又怎么能奢望你疼爱我的孩子?”
“他是那么亲热、那么亲热喊你一声舅舅……”
贺川不甘的大喊:“是陈宝闻出卖我的!我分明要扶持他,他——”
“我说的是龟年!”
贺贵妃忽然掀翻他面前的桌案,茶壶茶水洒了一地,散乱了满地的菊花。
“你问我为什么,我却还要问你一声,为什么!!!!”
“我的龟年、我的龟年,他和你那么亲,你竟也舍得!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