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七耳力好,听见远处屋内男人从心急如焚到渐渐歇火的惨叫声,抱着手咳嗽了两声,接话道:“英雄所见略同。”
“不过,这回你怎么找到我头上来了?”云一问这个家族里排行最小的弟弟,“你不是一直帮那位殿下办事的么?他一向行事稳妥大方,怎会用这么……妙的方式对付人?”
“这你不用管。”云七正色道,“殿下做什么肯定都有他的道理。”
“啊,是是是。”云一不以为然,“不愧是太子身边最忠实的暗卫。”
“殿下救我一命,我无以为报,只能将生命与忠诚奉于殿下。”
云七说着,从屋檐上跃下来,眼睛炯炯有神。
“哪怕是叫你放弃我们云家世代相传的隐世武者身份?”云一笑着打趣。
云七挑眉:“你不也是么?放着大长老的身份不做,跑京城来开倌倌楼。”
云一说:“这世上得势的有两种人。一种被权力束缚,身居高位之后,想的都是怎么维护住自己的高位、把别人都牢牢掌控在身下;
还有一种,获得世俗的地位之后,就想去干点别的,来满足那个最真实的自己。”
“这是你,也是我。”她说,“你猜猜,你们的太子殿下会是哪种?”
云七立马说:“我不会妄议殿下。”
云一嗤笑了一声:“说不出来吧?”
“虽然我不认识他,但是从你的只言片语和民间传的那些小道消息来看,他哪种都不是。
他好像一个死物,完美的、被精雕细琢的皇室摆件。”
云七刚想反驳她,便被她打断:“别和我说你一点都没这么想过。作为太子,他不图权,但也并不真的热衷于民生。需要他解决的他一定会出面,而且事事完美,但也仅此而已。”
“他们皇室斗的水深火热,太子却从未急眼过,若不是真的不在乎,那便是心机太深。
然而我听闻他宅心仁厚,不止你,他四处施救,以身犯险救了许多人。”云一皱着眉分析道,“每次我听百姓们夸赞太子舍己为人我都在想,一个手握大权的人,以生命犯险,难道真的是为了那些所谓的虚名吗?你觉得这可能吗?”
云七没有说话,他想到了太子救自己的时候差点被流水冲走的场景。
那一刻,他刚被陈清玉拖到岸上,恢复知觉,下意识抓紧陈清玉即将脱离的手臂。
可是,也是那一刻,他从这位传闻中完美的殿下脸上,分明看见了死志。
他挽救了那样多想要活下去的人的生命,却好像从未珍惜过自己。
云一接着说:“总是在帮别人的人,活得最可怜。一直救人就是自我毁灭——多看着点你家太子吧,别让他走到那个地步。”
云七心下一紧,忽然想到什么,笃信地说:“不会的。”
“殿下不会的。”
见云一丢来一个不大相信的眼神,云七低声说:“最近的殿下,有些不一样了。”
他没有多说,只是转而道:“对了,麻烦你找找关系,安排一个档次比较高、有密闭包厢但能让隔壁厢房看见内里情况的酒楼,三日之内。”
“真会使唤人。”云一翻了个白眼,耸耸肩,“也罢,看着你把乌什么玩意儿送过来让我好好玩的面子上,明日就给你消息。”
她偏过头,看了一眼乌始挐那个厢房的方向,勾起嫣红的唇角。
“这西域王子如此重口的行径,不让天下人知道,未免也~太可惜了吧?”
*
“王子怎么了?”
贺椒茹刚回到府中,便听见两个嬷嬷在一起兴致勃勃的私语,其中一个还负责她的教养,便捏着帕子走过去问道。
“三小姐玉体尊贵,听不得此等伤风败俗之事!”嬷嬷闻言立马转过头高声训着,给了她一个不赞同的眼神,“小姐还是少有些多余的好奇心为好,日后进了皇家,更是如此。”
贺椒茹抿唇,露出一个乖顺而有礼的笑容,缓缓说:“嬷嬷教训的是,椒茹这便回房温习这些天的功课,先告辞了。”
等到她走出数步,消失在嬷嬷满意的目光中,才对身后的侍女招招手:“你过来。”
“去打听一下,王子出了什么事。”她颇有些期待的说。
真希望不是什么好事,那个讨厌的王子,她早便烦透他了。
不过,萧南时一定比她更烦。
“萧南时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