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七低下头回话:“不知殿下如何打算?”
他想着,上次乌始挐再三勾缠萧小姐后,殿下明面上以公事为由给他找了不少事。但毕竟事关两方外交和民生发展,殿下心怀大义,不可能太过火。
所以暗地里,他奉命给乌始挐下了点特殊的东西,让他失去他最看重的男人尊严。虽然药效不烈,只是叫他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内雄风不振,但对这种张口闭口以雄为荣的人来说也足够打击了。
在那以后,乌始挐分明都对萧小姐不再狂热了,却不想这回……
陈清玉轻抚手腕上柔软的花瓣,冷声说:“他既想要,就让他要个够。”
“其余参与此事的人,给西域那边的长老施压,他们自己杀。”
他面色温和,轻描淡写地说着杀戮之词,言语之间丝毫没有对生命的敬畏。
云七领命:“是。”
他又说:“最后射箭的刺客是雇佣来的死士,属下们办事不力,查不到源头,但可以确认与西域无关。”
陈清玉眉眼一凛,颔首道:“知道了,你下去吧。”
他大概,有些头绪。
“去给十皇子说一声,此事已经解决,让他务必不要外传。”他皱了皱眉,又补充道,“还有,帮孤准备一份谢礼送给他,作为发现此事的酬谢。”
云七走后不久,门再一次被敲响,也同样是三声,但这一回陈清玉刚听到清脆的叩木门声,就不由的紧张起来。
他起身去开门,看见门口出现的果然是萧南时。
她选了一身纯白色的厚布衣裙,上面拢着鹅黄的轻纱,用天蓝色绣着粉紫花纹的丝带束于腰间,腰下有大片浅浅的蝴蝶纹饰点缀,丝线密缝,葳蕤生光。
出门前整齐盘起的头发早在坠崖时便已乱了,路上她将头发放下来,青丝如瀑;现在则用了与腰上同样的一条天蓝色丝带束拢,更显出一种和韵之美。
沉闷暗调的小楼厢房内,她身穿蝴蝶,仿若秋冬季节乍泄的春色,阴沉暗室里唯一的光,与他眼中周围的一切死寂格格不入。
“好看吗?”萧南时眼睛亮亮地抬头看他,摸了一下珍珠白的耳坠问道。
“好看。”陈清玉的视线无法移开她,只得定定地回话。
萧南时很是开心,又低头压下嘴角,一边双手玩着腰间垂下的带子,一边故作不悦地指责:“殿下真敷衍。”
陈清玉慌乱了一瞬,连忙说:“萧小姐自是皎若朝霞,灼若春光,仙姿隐现如轻云蔽月,长身飘摇若流风回雪……”
萧南时听得面红耳赤,拉起带子挡在脸前:“好了好了,别说啦!”
她转身往楼下走,陈清玉跟在她身后,对上前来找萧南时问询的如意坊主暗示一眼,对方立马上道,表示定不会将今日他们二人前来之事泄露半分。
萧南时和坊主说完话,回到陈清玉身边,他随口问她:“和坊主说了什么,可是衣服不合身?”
“没有。”萧南时摇头,“很合身。”
她紧接着忽然拍了拍手,问他道:“啊,说起来,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一下十皇子?”
陈清玉下意识阻止道:“我已经……”
他想起来自己并无立场,又只好闭嘴。
云七没听见陈清玉的欲言又止,以为他没有回答,便对萧南时解释道:“殿下方才已经吩咐下去,连同萧小姐的份一并赠礼致谢十殿下。”
“啊,那太好了!”萧南时挑了挑眉,轻松地说,“不愧是殿下,处事真是周全。”
陈清玉提起的心缓缓落下,不知是否应该庆幸她好像并未察觉他那点隐秘的小心思;就算察觉,也并未指责。
他跟在萧南时后面,云七走在最后。廊内的灯光将人影投射于地面,陈清玉看见他和她的影子交融在一起,像被地板的纹缝纠缠绑定。
他低头凝神,往外走出一点,刚好挡住云七落在地上的影子,将它与他们二人的影隔绝开来。
萧南时穿上新衣服就很开心,在前面蹦蹦跳跳,很轻盈地迈着欢快而端仪的碎步。她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,细致如云七也没有。
走廊的灯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,一处又一处。当光照亮她的时候,说不清光与她孰亮;
而光后的暗影笼罩着陈清玉,他望着她随脚步一起翩然跃动的柔顺棕发,心里怅然。
*
乌始挐醒来的时候,浑身疼痛。
他下意识粗暴的大骂了一声,又立马反应过来,恐惧的缩成一团四下张望,生怕再有刚才那般诡异的事情发生。
但是他躺在红艳的软床之上,似乎很是安全,等了好久也没有邪鬼伤人,于是便又趾高气昂起来,刚想下床出门,却被身上的剧痛疼的嗷嗷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