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来只给他加了个狮子头,还是他自己?提的。
众人落座,一齐碰杯,谁也没再提慕容澄是偷跑出来的事,今晚大年夜,聚在一起就该在其乐融融吃顿饭,那些徒增烦恼的话就不必说了。
宝姐儿筷子插着狮子头,悄悄探头到慕容澄身侧,“二姨夫。”
慕容澄附耳过?去?,她说:“昨天?我和小花姨姨说要吃狮子头,她嫌麻烦,今天?你说要吃,她就亲手做了。”
小孩儿一句话,将慕容澄说得嘴角一晚上?没下来过?。
热热乎乎吃过?饭,又围在一起吃了会儿糕点果脯打?发时间,见月上?中天?时候差不多,莲衣提议去?河边放焰火。
沈母非说自己?不去?,在家?收拾碗碟,左右等到了子时,足不出户这四面八方都有焰火可看,莲衣和沈末再拉扯她,她就说要回房给沈父摆点贡品,香燃了家?里没人不好,他回来一看空荡荡的。
这么?一说,小辈们也就不再坚持了,一人抱一捆焰火、花炮往河岸去?。这是宝贝东西,刚到河岸,他们就被路人团团围住,七嘴八舌想要凑上?前去?看看、摸摸这些稀罕物。
“爹!我也要玩这个!我也要玩这个!这个比咱们家?的‘地?老鼠’好玩!”
男童拽着爹爹袖子,恳求来年也买这样式的花炮,他说得地?老鼠是一种更为实惠的焰火,窜不高,只能在地?上?转着圈炸火花。他爹叫他站在边上?看着,明?年还带他来看。
那厢莲衣将焰火花炮都摆成一溜,手里拿着火镰,好半晌不敢点,慕容澄走过?去?,从身后半抱着她,握着她的手蹲下去?,点燃引线,牵着她跑远。
“咻——”“啪!”
他们站在人群里,他捂着她的耳朵,一齐仰脸看天?。
慕容澄见她目不转睛盯着被点亮的夜空,一脸的若有所思,问她:“想什么?呢?”
她看向他,眼睛里亮闪闪,倒映绽开的花火,在喧闹声中对他说:“我觉得好知足,往后你要是每年能这样来见我一面,我也会感到高兴的。”
慕容澄沉默了一下,他听?得出她的言外之意。
哪怕她未必想表达什么?,只是感慨了一句,但很显然慕容澄能从当中听?出别样的含义,她无非是在说,将来等他回了蜀地?,亦或者在京城娶妻安居,她都不会在他身边。
她有一个预设,那就是他们身世悬殊,要想与他朝夕相对,她就只有放弃打?拼的一切,关起门来听?主母教诲,做个处处受限的侍妾。
慕容澄固然理解尊重,可还是想为二人以后稍作争取,轻声说:“你怎么?知道?我不能娶你?一年见一面算什么??鹊桥相会?比之外室都不如,我不要一年只能见到你一次。我想天?天?见你,见不到你我也不做这个蜀王世子了,还不如在民间做容成简单。”
莲衣觑他,狐疑问:“蜀王府你不想住了?马球不想打?了?锦衣华服不想穿了?”
慕容澄被问住,直揪她面颊。
莲衣没有气他乱说话,反而仰脸笑了,“所以说,不要冲动行事嘛。况且我那也只是有感而发随口说的,你怎么?一股脑回我这么?多话?我可是要把店子开到京城去?的人,怎么?可能一年只见一面呀?”
慕容澄得了莫大安慰,“是你说一年见一面,又说我话多?”
“我说的是假如!没说一定!”
“谁许你假如?”
莲衣朝他做了个鬼脸,“见见见!等我到京城,见得你烦我为止!”
这晚上?他们河边坐着,前半夜有焰火可看,后半夜静幽幽的,挨家?挨户都在守岁,水面上?波光粼粼,倒映红光,一潮一浪将那些红彤彤的灯火晃得像是离航的小船。
莲衣和慕容澄并肩坐在石滩,有说有笑打?打?闹闹。说的都是日?常琐事,慕容澄说起马球场上?薛玎几次拖后腿,侧过?身义愤填膺,“就该是我走中路挡对手动线,他绕后夺球,可他非要出那个风头,结果就是一分之差输给了对手。”
“真?可惜呀,要是赢了该多好。”莲衣听?不太懂,可是受他情绪感染,一并皱起脸来。
“那我倒也不是输不起的人。”
“嗯嗯。”
慕容澄见她可爱,支起胳膊亲亲她,紧搂着她,“冷不冷?回家?去?吧。”
二人打?道?回府,家?里没人守岁,沈母不可能熬夜,沈良霜哄了宝姐儿入睡便也睡下。至于沈末……
莲衣瞧见厅堂里摆出一套好茶具,用了两只杯子,茶水都已经凉透了,可见家?里来过?客人,沈末跟那位客人离开起码有半个时辰了。
“你小妹呢?怎么?只留下两只杯子?有客人来过??”
莲衣眼睛一转,猜到了大概是刘少庭来过?,他年后就要进京述职,离开扬州了。今晚上?他也是独自守岁,想必他来过?家?里,和小妹告别,只是这会儿人去?了哪儿,她也不得而知。
“应当是吧,别管了,能请进家?门就是相熟的人,小妹自己?有分寸。”说是这么?说,莲衣心里还是有些在意,但自己?都不是个守规矩的人,就别把这些琐碎的忠告强加给小妹了。
慕容澄笑问:“是刘少庭吧?”
莲衣觑他,“点出来做什么?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