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不好不坏◎
悟总是在一些细节上特别敏锐。
果然这次也没能逃过他的眼睛。
怎么办,要如实回答吗,虽说是我单方面的决策和牺牲,但男朋友一定会不开心。可又不想欺骗他。
大约是表现得太过明显,反而让他从我脸上获得了某种预感。
“不要撒谎,”悟沉吟道,“不想说可以不用回答,但永远不要对我撒谎,那样会超级难过的。”
“喔,能问出这样的话其实已经猜到了吧,”超小声地应道,沉默与坦率中,最终选择向他坦白,“是寿命,这种堪称奇迹的力量源于我的寿命,”有些心虚地用手摸了摸胸前心脏的位置,“不过应该也没失去多少,当时即便有心,耗尽咒力的身体也不允许我继续下去了。”
他一副“果然如此”的样子轻吐一口气,随后又用肃穆的神情紧紧注视着我,这种凝视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:“这回就算了,下不为例。”
“好,我把这个技能封印起来。”没想到这么容易便揭过了,我握住拳头做了个下定决心的手势,“你会告诉杰吗?”
“秋觉得呢?”
“无所谓了吧,他应该够自责了。”
“而且多少猜到了,那家伙虽然是个十足的笨蛋但不代表他愚蠢。”悟说着靠坐上椅背,“不过怎么想都太冒险了吧,就没考虑过杰一意孤行的情况?”
“如果做的不够逼真,当下是瞒不过杰的啊,至于你说的‘一意孤行’好像真没想过……”我说,“杰总是会习惯性换位思考,体谅别人,所以一定能明白我的难处吧,承担了他的罪孽,绝对不可能再若无其事地抛下我们了。”
我掰起手指说继续说,“如果是悟决心杀光非术师,外加上我们也只是朋友关系的话,那么我的所作所为大概不会得到任何换位思考吧,你只会很开心地认为我与你站在了同一阵营。”
他愣了下,连连摇头:“我不喜欢朋友这个设定,换一个。”
“重点根本就不在这里吧,”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,我摸了摸干瘪的腹部,两个人同时噤声了,随后他噗呲一下笑了出来,“喂!”我大声表达不满,“——别光顾着笑,你能呆多久,要不去拿点零食过来吧,最近都没吃上一点好的。”
伙食实在不合心意,基本吃上两口就丢一边了,以至于最近就没饱过。
“真是小可怜……”
话未说完,悟忽然坐直,一脸严肃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,应该是收到新讯息了,低头迅速扫了一眼。
再次抬头时,昏暗的光芒在他面孔上形成一抹轻盈的色泽。
“怎么了?”
“看来不用等我给你带零食来了,一起去到外面吃吧!”
我张了张唇,大概明白他的意思,心情跟着一同激动:“有结果了?!”
“是啊,”他拉着我的手站起身,“走吧,流程结束你就自由了。”
事情总是来的猝不及防,却又仿佛全在情理之中。
所谓流程,大概就是离开封印室,似乎是担心我们中途逃跑,一这路有协会成员陪同,然后到达第一个不伦不类的会议间,等待协会代表宣读罪行与处置。
会议间与想象中不太一样,是个朴素到有些破小的地方,六扇屏风环绕成圆的轮廓,每个屏风后面都坐着自称是总监会长老的家伙。
不过这些都不是我需要在意的,从封印室出来就感到不对劲了,随着时间推移咒力在疯狂消失,即使尝试控制,也有股蛮横的力量将它夺走。
旁边悟也察觉异常,无视眼前握着卷宗,正喋喋不休叙述罪犯罪行的长老,关切问道:“怎么了?”
“五条,”那老人不满地皱起眉头,“现在不是你个人时间。”
“是饕餮。”恍然想起来,这几日把式神留在了杰身边,因为我被关在封印的室内,它吃不到咒力,但身为主人的我又还活着,所以也无法解除契约,现在我出来了,它拿取了属于自己的部分。
“东方,身为……”
我抓住悟的胳膊,大概是完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给出了讯息:“要晕过去了。”
*
“原本特意准备的冗长的结案流程因当事人昏迷被迫中断。
长老团因没能挫一挫后辈的嚣张焰气而不欢离去。真可悲啊,自始至终,他们心心念念的还是那自以为是权威。”
大敞开的和室后门前,涓涓细流中惊鹿时不时发出清脆敲打,透亮的声音在池林景观回响。
“是的,”匍匐在地的下属直起身来,恭敬回道。
“但我们也失败了。”端坐于茶桌前的加茂秀信说,庄重外表下最为显眼的莫过于额间的缝合线了。
“没能充分了解对手也是在下的过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