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在门口?的拐角站了许久。
梧桐没有?那么那么多,远处的新天地还没建起来,这里的老洋房还没有?推翻重建,那些花雕与法式屋檐依旧保留着岁月的痕迹。
往前几十年,这里是法国人的租界,从马斯南路到辣斐德路,贯穿其间的是民国时期的名流。
往后几十年,这里是想要一探老上海海派风情的游客打卡点,那栋老故居会变成博物馆,它旁边那栋会变成私房菜餐馆,再往旁会挂彩灯和咖啡摊位。
她此时站在梧桐树下,浑身一麻,仿佛感受到隐形的时代之?风从她的身躯中穿堂而过。
“颖颖,怎么了?”,聂浚北见她下车后就杵在原地不动,走?过来关切问道?,“晕车吗?”
黎今颖回过神,抹去眼角滴落的泪水,笑着往大门走?去:“我?没事?,走?吧。”
聂浚北握住她的手,牵着她往里走?:“不舒服就和我?说,不必迁就我?。”
两人穿过院子前的窄门,并肩走?进这栋位于光影交织下的法式建筑物。
小齐哥站在大门的阳台上,背朝他们,似乎正在与门后的某人说话?。
黎今颖敏锐注意到这一不同,小声询问:“他不是说他家里就剩他一个人了?”
聂浚北眯眼,同样感觉不对劲。
他们两人识于微时,这次小齐哥能?从西北调回来并返还祖宅也?是他拜托了几位叔伯借力,按道?理来说,小齐哥不会生出害他的意思。
“不知道?这家伙神神秘秘准备了什么,我?猜,他应该是把我?们在西北的另一位朋友也?叫过来了。”
黎今颖跟他并肩在花园小道?上。
她闻言,朝左右看了看,这栋小楼的花园占地面?积大约有?五六十平,如今却只有?一颗干枯的老树还依旧苟延残喘,其余花草皆不是人形
“这位小齐哥什么来头?”,她问。
聂浚北也?没准备隐瞒:“他父亲是个银行家,母亲去世的早,其余亲戚都在海外,好在有?个为无产阶级斗了一辈子的好舅舅,否则……”
他没有?说出后半句话?,黎今颖却听懂了他那些没说出口?的判词。
“那你?猜,里面?那位是不是你?另一位老朋友?”
聂浚北想起眼睛男那副窝囊相,点头:“肯定是他,除了他想不出来还有?谁会做这样无聊的举动。”
花园小径不长。
中间有?部分到底的木头杆子,脚步踩上去,发出几声清脆的嘎拉声。
“浚北!”,小齐哥见到他们两人走?近,着急忙慌往前快速行了几步,面?色慌张,“我?得给你?和弟妹道?个歉,里面?还有?人……”
黎今颖不答话?,笑着看向聂浚北。
她很想告诉小齐哥,你?们那些惊喜的套路,早就被?他们两人在路上识破了。
果然,聂浚北脸上毫无波澜:“没关系。”
见此,小齐哥却并未松口?气。
他刚刚还开朗的脸上早已汗如雨下,马甲背心?后面?早已湿透,要不是这里是他从小长到大的地方,他现在恐怕连一丝毫的底气都没了。
小齐哥继续说:“不是,浚北,真的对不起,我?不知道?我?叫了眼镜后,她也?会跟过来……”
黎今颖:嗯?
TA?是谁?
等等,是他还是她?
她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,等到她转过头看向聂浚北,发现对方脸上闪过一阵黑沉沉的愠怒。
“谁啊?不是你?朋友吗?”,黎今颖不理解他为何会是这幅表情,拉了拉他的手,试图弄清楚缘由,小声问,“怎么生气了?”
“我?们走?吧,下次再聚。”
聂浚北牵着她就往来路退,一丁点都不犹豫。
小齐哥这下是真的慌了。
他朝正在门廊后看戏的眼镜男挤眉弄眼,眉毛都快要因为上火而燃了起来,拼命无声做口?型:“怎么办?你?惹出来的祸事?!”
“颖颖,走?吧,下次还有?机会见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