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?不再看向王开勇,换成平时和蔼可亲的神情,先稳住王如霞:“王同志,辛苦你过来配合我了解情况,我先让这位女同志说一下她的版本,然后你再告诉她这段时间发生?的故事,可以吗?”
王如霞起身?就是?一个军礼:“明白。”
教导员记得?这位北京军区来的女学员,他?想到自家也是?个女儿,看向王如霞的眼神有些心疼:“坐着听吧。”
椅子拉动?的声?音有些刺耳。
王如霞坐下后,众人同时默了几秒,把目光投向那位不停抹泪的女人。
女人颤巍巍站起身?,朝着教导员鞠了个躬。
随后,她闭上眼睛深呼吸,再次睁开眼,哑着喉咙说:“我姓张,我们?村的人都叫我张二姐,我们?家男孩儿多,田里不缺人,所以我和我姐姐经大队介绍去了造船厂工作。”
王如霞倒吸一口冷气?。
她不停在嘴里重复:“造船厂……”
黎今颖也反应过来,这不就是?王开勇骗她的所谓“造船厂双职工”家庭吗?
张二姐继续娓娓道来。
她的故事前奏很长,从她的家庭缓缓讲到她在造船厂的岗位,期间也没有人打断她,大家都默默地听,似是?珍惜她如今情绪稳定的表述。
大概两三分钟后,她终于进入主题。
“我和王开勇是?在73年认识的,我比他?大几岁,原本是?和他?一亲戚家的儿子准备相亲,没想到最?后我俩看对了眼。”
张二姐说到这里时,讽刺笑了一声?。
“然后我们?就在村口办了婚席,聘礼虽然不多,但我想着我以后要跟他?一辈子,多带些嫁妆也算是?为了家庭。我没读过书,不识字,王开勇去镇里上过中?学,可是?……”
张二姐说到这里,情绪有些激动?。
她指向王开勇的手变得?颤抖:“我问你结婚要不要去公证,要不要去办个手续,你告诉我,那就是?一张纸而已,我又?不识字,没什么用。”
黎今颖下意?识捂住嘴。
——王开勇连结婚证都和她没扯?
她抬起来脸,发现教导员依旧冷静,倒是?坐在她前面的王如霞,背部开始激烈浮动?。
——看来他?们?都知道了,现在是?专门讲给王如霞听的。
张二姐痛苦地闭上眼。
“前几年,他?和我说他?想读书,说不定哪天高考恢复了他?就能去上学。我家三代人都不识字,我想着,他?这么聪明又?愿意?读书,以后如果?真的像他?说的那般,咱家也能从村屯走出?来。”
眼泪再次涌出?,张二姐一把抹去,接着情绪继续道来:“我白天在船厂做工,晚上回家还?得?给他?做饭,我不怨,我知道他?一定行,果?然高考一恢复,他?就考上了这么好的学校。”
办公室内,众人一片沉默。
接下来的故事,大家都知道了。
张二姐终于把目光投向王如霞,看向她昨晚哭嚎着也想见一面的女人。
“王同志,我知道不该怨你”,张二姐弯下腰,扶住膝盖,做出?一个90度鞠躬,“昨晚的事情,对不住,我也是?刚才从教导员同志这里,了解到王开勇在学校的表现后,才反应过来你也是?受害者。”
王如霞坐在椅子上,久久无法平复心情。
见到张二姐这般,她心里更不好受,赶紧站起来打断:“没事,我能理解你的心情”,她敛了敛情绪,追问道:“张同志,你是?什么时候收到那封信的。”
她指的自然是?那封王开勇寄给老家的“分手通知书”。
信中?,王开勇大言不惭,称张二姐是?没读过书的人配不上他?如今的身?份,希望她能趁着年轻,赶紧寻媒人找个相配的改嫁,丝毫不提她这些年对自己的付出?。
张二姐从兜里颤颤巍巍拿出?一封信。
她身?上还?穿着从老家带来的粗布外套,赶路这些天,外套早就脏得?染上风沙和泥尘,但那封信却还?干净得?如同刚刚寄出?。
张二姐:“我是?在半个月前收到的,收到后,我立马就抛下一切赶过来了。”
王如霞陷入思考。
黎今颖也一同帮她分析:“从学校寄过去差不多也要十天半个月,一个月之前,他?是?不是?就已经在和你说处对象的事情了?”
王如霞回忆起一个月前的情形。
彼时,她和王开勇才刚刚认识,两人不过是?在舞会跳了支舞,随后又?借着夜色散步多聊了几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