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肩胛刺痛而声线微颤的?阿舍尔冷然道,“我看?谁敢动?”
僵直在罗淮胸膛前方的?尾勾“嗖”地缩了回去,原本准备动手的?高级虫族立马站定在原地,那?张俊美又森冷的?脸庞浮现出?几分茫然无措。
被虫母强撑起来的?精神力柔和却又如海洋般浩渺,将处于强弩之末罗淮安抚至平静,并赠他?一场幻想中才?会存在的?梦境。
见罗淮靠着广场上的?栏杆陷入安定,阿舍尔才?开口,“谁再随便动手,就别出?现在我面前了。”
虫群默然,手里?还捏着那?把军刃,试图靠近的?歌利亚却怔住了。
他?在虫母于风中凌乱的?碎发下,看?到了一双警惕的?眼瞳。
然后,身后垂拢着湿漉漉的?,点缀着蜜液的?半透明翅膀的?虫母,侧身后退了半步。
短短半米,恍若天堑。
那?一瞬间,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下来。
咔。
手里?还捏着星盗半个脑袋的?乌云下意识地一动,清脆声后,黏腻的?血肉糊满了他?半个手掌,随即引来了虫母略微拧起眉头的?一瞥。
……要被妈妈,讨厌了吗?
被高级虫族们压制在地上的?白发子嗣目眦欲裂,哪怕被死死按着肩头扣在原地,他?们也依旧努力地伸着手臂,试图向前、向前,再向前一点。
不能?……不能?让妈妈独自面对这些。
可不论是力量还是成长速度,白发子嗣们对比已沉淀了数百年的?高级虫族来说?,就像是孩子遇见了成人,哪怕他?们在面对人类,甚至是大多数生物时足够强大无畏,可由时间酿造的?差距,却无法同日而语。
这一刻陷入迷蒙梦境的?人类变成了虫群与?虫母相认的?背景板,可偏偏作为故事里?的?两方主角,却不是感天动地的?重逢。
站在一侧围观了全部的?迦勒僵硬地勾了勾嘴角,他?喉咙发干,在鼻腔中同时洋溢着甜香和血腥气的?同时,舔了舔发痒的?齿根,声音清浅又格外扭曲——
“妈妈……是在怕我们吗?”
“我们就这么可怕吗?”
“哈……您倒不如说?说?我们从前真?的?有伤害过?您吗?”
“妈妈,明明是您把我们聚集起来了的?,芬得拉的?姓氏和家?族也是您给我们的?!可是您呢?留下一张轻飘飘的?纸条拍拍屁股就走了?走得连影子都没有!”
歌利亚:“迦勒!闭嘴!”
撕裂空气的?尾勾隔空甩向迦勒,被同样动作敏捷的?始初虫种抬手抓在掌心里?。
锋利如刀片的?冰蓝色尾勾这一击下毫不留情,瞬间刮破了迦勒的?手套,黑色的?皮质下是斑驳的?伤痕,血水滴滴答答顺着尾勾落在地上,被他?毫不在意地随手甩开。
掌心皮肉撕裂后的?伤口簌簌愈合,可从被歌利亚制止攻击到现在,迦勒的?视线位置从未移动一下,只专注又饱含复杂地盯着阿舍尔。
气愤又无奈的?时候,迦勒那?双幽绿色的?眼瞳中会绽放出?另一种光,影影绰绰,像是神秘悠远的?原始丛林,森冷又充满了危机感。
像是在质问,又像是在哭诉。
半年的?相处时间,真?的?就这么难以割舍吗?
在阿舍尔垂眸疑惑的?同时,看?起来更加冷静沉稳的?歌利亚微微颔首,轻声问道:“妈妈,我可以靠近您吗?”
浑身无力,甚至都提不起一丝劲儿让自己站起来的?阿舍尔看?了看?歌利亚,又看?了看?被压制在地上着急的?白发子嗣们。
他?冲着后者摇摇头,见他?们缓和了反抗的?力道,才?又仰头看?向站在原地,似乎有点拘谨过?头的?歌利亚。
阿舍尔:“……好。”
“谢谢您的?允许。”歌利亚轻微弯了嘴角,那?张疏冷如冰雕的?面孔上褪去距离,多了几分柔和与?渴望。
在一众虫群们隐秘的?嫉妒和羡慕中,歌利亚抬脚迈上高台。
他?的?每一步都很小心翼翼,像是老练的?猎人试图抓捕飞翔疲惫的?鸟雀,脚步轻盈、动作灵巧,生怕自己的?大意会惊飞猎物,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。
好在这一场被注视着的?靠近过?程里?,安静又疲惫的?鸟雀只是湿漉漉地坐在原地,翅根上源源不断向外黏腻着的?蜜液香甜十足,一寸寸俘获着猎人的?心。
最后一步时,在虫母仰头的?注视下,歌利亚单膝跪地,为侧身坐在地上的?青年献上了最高姿态的?臣服。
膝盖下是冰冷的?石阶台面,沾染着灰尘和溅落的?血液,喜净洁癖的?始初虫种放下了自己的?高傲,驯服又沉默。
他?褪去了那?副套在手上,愈发显得他?不近人情的?白色手套,只露出?修剪干净的?圆弧指尖,轻巧又小心地抬起靠近,轻轻执起了虫母垂落在翅膀一侧,被丝缕蜜液交错粘连的?手指。
白皙干净,甜滋滋的?蜜水莹润出?漂亮诱人的?色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