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是不只齐王一个儿子,但肃王身体不好,鲁王和五皇子又都还是小?孩儿心性。莫非陛下,是说大皇子?”
永徽帝怔了下。
“他?”
那是他年少时与宫女一夜荒唐生下的?孩子,早年就打发去了封地,如今连模样都记不太清了。
沈逍道:“到底血浓于水,经过东三州之事,臣还以为陛下对外戚有?了芥蒂,想要启用大皇子。”
永徽帝想起自己这几日因?为张家头痛动怒之事,不由得陷入沉思。
他扶植新党二十余年,致使张竦手里?的?权力过大,竟然做出?卖官鬻爵之事,也?许确实是时候再?引入一股新势力,从旁牵制。
沉吟了片刻,又想起刚才沈逍提议让齐王联姻王家之事。
从前自是不合适,但如今这般形势,倒也?是个契机。
“说到三郎的?婚事……”
皇帝看向沈逍,“朕其实最关心的?,还是你的?终身事。贵妃前几日还跟朕说,你既然不喜欢那个宋家女儿,就让朕别再?逼着你娶了。”
“朕想了想也?是,如今新党被弹劾,宋家难免也?会受牵连,你身份贵重,不该跟那样的?人?家搅在一起,不如就趁早把婚约解了!若是顾忌你师父留下的?那道天命,朕不让那女孩子另许人?家,以后你想收就收,不必非要受婚约牵制。”
对案沈逍凝视棋局,沉默未语。
眼前,浮现出?那人?小?心翼翼地问他,会否向她父亲提退婚的?模样。
眼神?楚楚的?,像是……唯恐他真不要她似的?。
不过一纸婚约,又能锁得住什?么?
世间?之事,但凡他沈逍要或不要,都由不得旁人?决定。
他面色静谧,不动声色将手中棋子稳稳落下,半晌,轻轻颌首:
“好。”
棋盘上?,局面渐显,一开始白子占住了腹地,黑子拿住边角且棋走虚形,白子心生轻敌之意,一路强攻,反倒让自己的?棋形由实变虚了。
永徽帝不以为忤,反倒牵了下唇:
“朕认输了。”
他满意欣悦地望向沈逍,视线落到他手上?的?绷带上?:
“这伤怎么还没好?上?次跟朕说是烫到了,再?严重,也?该好些了吧?要不要,朕安排御医再?给你看看?”
“谢陛下。”
沈逍低头收拣着棋子:
“伤不是水烫,是去洛下探望父亲,为他炼制丹药时,不慎烧到了手,因?而会好得慢些,但并不碍事。”
“噢。”
永徽帝眼中的?欣色霎时暗淡了几分。
默然片刻,“你也?是的?,何必自己亲自动手?”
“只是为人?子的?本分。”
沈逍收拾好棋子,起身请辞。
永徽帝道:“以后就算没事,也?时常进宫坐坐,陪朕下下棋。长乐那丫头生了场病,也?不再?怎么缠人?了。”
长乐摔了一跤,病愈后见到沈逍就似乎怕的?很,对着永徽帝也?不再?撒娇闹事,整日缩在寝宫,老实了许多。
沈逍应了声“是”,行礼告退。
“逍儿。”
永徽帝的?声音,在身后响起,像是带着些许挣扎。
“朕……其实一直想问你,你送长乐花灯,就是想……试探朕的?反应对吗?你如今当知,你……”
沈逍伫立原地,没说话,目光落在身侧的?绣着金色甪端的?垂帘上?。
脑海中,陈旧的?影像交错混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