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宅地段便利,内里宽敞,孙氏跟着去看了以后也很喜欢,待过了文书地契,便开始调配府中仆婢准备迁宅。
前?院一直闹闹嘈嘈,人来人往。洛溦忙着暗中打听景辰的?近况。
银翘得?了姑娘的?吩咐,找来了管家福伯的?小儿子?福江。
福江年?纪不大,人却很机灵,平日喜欢来银翘这儿讨点心吃,也乐意帮忙跑腿。
银翘交代福江:“你?不是认识咱家大郎从前?在太学同窗的?小厮们吗?去跟他们打听?打听?,肃王府上有个叫景辰的?门客,如今住在何处,还有没有在肃王府当差?”
“景辰?”
福江啃着银翘给的?点心,“他之前?不是来过咱们府上吗?”
银翘闻言惊诧,细细询问了一番。
原来两个多月前?,景辰曾来宋家登门拜访过一次,是福江的?老爹福伯应的?门。
那时恰逢宋行全回府,在前?院撞了个正着,随即把?景辰带去书房,也不知说了什么,之后就嘱咐福伯再不许姓景的?上门。
银翘从前?也见过景辰,知道他与洛溦相识,回去向姑娘禀明了始末,谏言道:
“既然老爷不想跟那景小郎君再有往来,姑娘要?不也别打听?他了吧!如今姑娘定下了跟太史令的?婚事?,万不能闹出?被人乱嚼舌根的?事?儿来。”
她?家姑娘四五岁的?时候就认识了那景郎君,一直特别的?投契,用话本子?上的?话说,就是妥妥的?青梅竹马。
五年?前?宋家搬迁入京,银翘和府中其他仆婢们也跟着一起北上,唯独洛溦一个人留在了越州郗隐的?药庐,直到去年?方才入京。
这其间,姑娘有没有跟那位景郎君再相处见面过,银翘估摸着极有可能。
洛溦听?完银翘所禀,半晌没有说话。
原来,景辰来找过她?。
只是一来就撞上了她?父亲。
算起来,他两年?前?进了鹭山书院,去岁秋闱中了解首,想来收到喜报后不久,就来了京城,中途大概又得?了贵人举荐,辗转进了肃王府。
饶是如此,也还是入不了她?爹的?眼。
洛溦对银翘道:“他既然登门报过名姓,福伯多半知道他如今在长安的?住处,你?让福江去打听?清楚,然后带我去一趟。”
银翘有些怕了,“姑娘你?要?自己去找景郎君?那怎么行!”
“有什么不行?”
洛溦站起身,揽住银翘的?肩,把?她?身体转了个圈,朝外推去:
“我是帮哥哥跟他说些公务上的?正事?,而且还有福江跟着,没什么不行!你?乖乖照我的?交代做,等搬进长兴坊的?四进宅子?,我就升你?做我院内的?总掌事?,全权调遣新添的?丫鬟婢女们,好吧?”
银翘被洛溦说得?晕晕乎乎的?,懵懵然就被哄出?了屋。
过得?两日,福江总算打听?到了地址,领着洛溦去了长安怀雍坊。
怀雍坊靠近西市,位置倒是便利,但居民鱼龙混杂,住家的?窄巷里亦是棚户林立。
景辰搬过几次家,如今的?住所,在一条东西窄巷的?中间,柴门土墙的?一间小院,毫不起眼。
福江见四周好奇的?街坊邻居探头探脑地窥视,拿起墙角的?大苕帚,赶鸡赶鸭似的?扫起地来。
尘土飞扬,人群四散。
洛溦拢了拢帷帽的?垂纱,推门进了院子?。
此时午后的?阳光正好,灿灿映在院中的?梨树上。
梨树下铺着一张竹席,穿着家常素衣的?景辰,缚着袖,裤腿挽起,正蹲身翻检着晾晒的?苦荞。
听?到推门声?,他抬起眼。
洛溦摘了帷帽,瞪着他。
景辰站起身,眼中笑意温柔:
“绵绵。”
洛溦收了视线,不再看他,走到竹席前?,低头打量着晾晒的?苦荞。
“你?这荞米里掉了好多落花,不趁早拣出?来,等花焉了,怎么筛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