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清他?策马所往方向,魏骁只觉两臂一瞬汗毛倒竖,当即失声吼道:“拦住他?!!拦住他?!”
如果说?赵家军与突厥人的死战,是?你死我活,决不?轻饶。
那么,突然现身战场的这尊杀神,便是?所过之处,寸草不?生。
没有谁是?他?的仇敌,亦没有谁是?他?的朋友,凡他?所见?、皆可?杀之。
英恪双手齐根而断,身负重伤,已无一战之力,不?得不?在心腹掩护下、暂时退到后方;
而魏骁虽在第?一时间认出那双目赤红、似鬼非人的怪物是?何方神圣。然则,比起“擒回人质”,更令他?心惊的是?:魏炁此刻状若疯魔,却并?非毫无目标的屠杀。
又或者说?,这场屠杀的目标,分明是?冲着他?来的!
“王爷……?”
“众将士听令……”魏骁咬牙切齿。
竟不?敢再?往人群中多?看一眼,只毫不?犹豫拍马回身,“速速随我退回城中、快!!”
战场之上,挡在二人中间的无数突厥兵与赵家将士,不?过是?做了他?的挡箭牌。
魏炁面?无表情,杀人如砍瓜切菜。若非亲眼所见?、他?亦不?敢相信,不?过区区半日光景,水牢之中,如丧家犬般任人宰割的罪人,此刻竟已皮肉如新,瞧不?出半点?残虐痕迹。
若非世上有两个?生着一模一样面?孔的人,那便是?魏炁使了什么妖邪法子,变成这人不?人鬼不?鬼的样子——
魏骁面?色青白,一时再?顾不?得其他?、率一众心腹仓皇奔入绿洲城中,徒留撤退不?及的赵氏残兵断后。
城楼之上,早先攻入城中屠杀的突厥人见?势不?对,当即甩出铁三爪嵌进城墙垛口?,扛起塔娜便跑,阿伊默不?作声、紧随其后。
没跑几步,塔娜已被颠得五脏六腑移位、胃里?翻涌。
正要开口?,却忽觉脸上一股腥热、她下意识抬头望去:
只见?一柄弯刀铮然钉入墙壁,鲜血沿着刀尖不?住滴落。
扛着她的突厥兵双膝一软,直挺挺栽倒在地。
徒留与铁三爪相系的铁索飘荡风中,她亦随着那人软倒的尸体而不?受控制地摔落,“砰”的一声,眼冒金星。
阿伊见?状,忙来扶她,却被后脚赶到的魏骁一脚踢开,手捂小腹、痛得跪倒。
而魏骁看也不?看,只将艰难爬起身来的塔娜紧紧搂入怀中——
仿佛将失却的珍宝重拥入怀。
他?抱得极用?力,灼烫而急促的呼吸轻扫颈侧。
她眉头紧蹙,下意识想挣开。手指抵在他?胸前,却只触及冰冷的铁甲。
“突厥人有意挑拨离间,当时情况……别无他?法。”魏骁说?着,话音微顿。
似亦察觉到她的抵触,声音压得更低,恍惚间,犹若情人耳鬓厮磨的低语:“若非如此,本王绝不?忍心伤你……塔娜,你定能明白我的苦衷,是?不?是??”
英恪是?英恪,突厥是?突厥,你是?你。
你是?我的人,是?我的妻子,自然只会站在我这一边——是?不?是??
他?几乎迫切地向她求证答案,塔娜却久久低头不?语,犹若失神。
若不?是?此刻她耳边听到的,还有随着大军撤回城中、城楼上“兴风作浪”的突厥兵接二连三被杀的惨烈动静,若不?是?颈上的伤口?依然隐隐作痛,她甚至有种错觉:今夜的所见?所闻,种种荒唐,不?过都只是?洞房花烛夜的一场迷梦。
如果是?梦该多?好?
“公主!公主!!”
凄厉刺耳的惨叫声,却在这时传到耳边。
她骤然惊醒,回过头去。
竟见?阿伊满头长辫散乱,杀红了眼的赤甲卫拽起女人前襟,手中长刀高高举起——
“不?要!!!”她一时目呲欲裂,厉声喝道。
不?知从哪来的力气,猛地推开魏骁。
她几乎是?连滚带爬地拦在阿伊身前、将人紧紧抱住。阿伊眼中写满恐惧,泪流满面?,同样仓皇无措地回抱住她。
塔娜说?:“没事的、没事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