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不屑于表露出来罢了?。
他讨厌魏璟总是哭笑随意,讨厌魏璟做什么都?有人兜底,讨厌魏璟可以做个愚蠢的人却不被讨厌。
尤其,他更讨厌——
【兰若!】
又来了?!
【你看,这是你母亲送给我的,】魏璟献宝似的凑上前来,给他看手?心里躺着的、那只划破一条残痕的金锁,【姑姑说,就是这把锁保住了?我的命,是姨母冥冥之?中救了?我。】
【可是……姨母不在了?,我报答不了?她?了?,我……所以兰若,我就报答你吧……你说好不好?】
他真?当自己?看不明白他那拙劣的讨好伎俩么?
魏咎心下嗤之?以鼻。
本该头也?不回地离开,两脚却不知怎的,像生?生?钉在了?地上。眼神一眨不眨,盯着那只陈旧又老土的金锁。
正面,刻着“长命百岁”,背面,刻着“福寿安康”。
长命百岁,福寿安康啊……
他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。哪怕魏弃。
他生?来过目不忘,连出生?不久时的记忆,喂他的乳母脸上长着几颗痣,都?记得一清二楚。唯独,却对?自己?“母亲”的印象模糊不清——尽管人人都?说,母亲为生?他,几乎力竭而死;魏弃也?说,为了?保住他的命,他的母亲受的苦,是人所不能忍……可他还是毫无印象。
仿佛生?命里,从没有出现?过这样一个人。
仿佛,从他生?下来,到她?撒手?人寰,她?有那么多?次机会可以碰碰他,抱一抱他,却从没对?他伸出过手?一样。
魏咎心里的恐惧和?难堪,在看见那把金锁的第一眼,忽然间?,便?迎风见长,肆意蔓延。
……但是,谁说他的记忆不会有丝毫纰漏呢?
也?许是抱过,但他忘了?呢?
他脸上表情不变,心里“安慰”自己?,一转头,却偷偷背着人,把承明殿掘地三尺翻了?一遍——甚至于,还能翻得不让任何人发现?。
承明殿没翻出什么,又跑去朝华宫找。
总会有点什么吧?
他心里忍不住想。
……不是金锁,说不定有百家布,没有百家布,说不定,有金手?环,玉如意,实在不然,亲手?做的小衣裳,小布偶呢?
他把所有的理由都?找好,所有的事,都?自认为做得滴水不漏,心里想了?无数种不着痕迹“炫耀”回去的办法——
可,到最后,他还是什么都?没有找到。
他的母亲,既没有祝他长命百岁,也?没有祝他福寿安康。
他输得一败涂地。
这一生?,第一次,为屈辱而哭得稀里哗啦。
【我、我的呢?】他跑去问魏弃,抽噎中,连话也?说不清楚,只不住地比划着胸前,【为什么、我,没有?】
为什么他有?
那是我的母后,我的娘亲,我的。
为什么魏璟有,我没有?
他抱着魏弃号啕大哭,哭得撕心裂肺,仿佛那一刻,他真?的变成了?一个几岁的孩子,一心盼望着,魏弃能拿出一件什么东西来,哄他也?好,骗他也?罢,哪怕只是一片衣角,一块襁褓布——他总得让他相信,他的娘亲是爱他的。
总得……让他相信吧?
他从她?的腹中出生?,他的天性就是爱她?。
他不求她?爱他胜过爱旁人,她?甚至没有抱过他,不曾在生?命的最后。留恋地看过他一眼——他亦只不过,想要一点……哪怕一点,她?将他带到世上,也?曾真?心盼望他平安喜乐的证据啊
“当真?……愚不可及。”魏咎忽然低声道。
跟在他身?后的黑衣男子闻言,垂首不语,如影子般,一路沉默跟随。
魏咎却始终头也?不回,只吩咐后脚匆匆寻来的管事立即准备马车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