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样的人物?能看上?只小?鸡仔子?
白珞别的能忍,譬如图尔唤她仔子之类,却忍不了旁人用这般轻蔑的口气询问他们是不是道侣——那话里话外的意?思都像是她配不上?迟宿似的!着?实气人!
她挽着?迟宿的胳膊,探出半个脑袋,娇嗔道:“咱们的修为差这么一大截儿,说是道侣都没人信诶!阿宿哥哥,要不咱们还是以兄妹相称吧?”
阿宿后边加个“哥哥”,不伦不类,阴阳怪气。
迟宿揉了揉少女?馨香的发顶。“你爱怎么叫都行。”
图尔牙酸:……年轻人不讲武德,秀他一脸恩爱作甚?
他眯起眼道:“你们究竟带了什么材料?我可?不会为没有价值的东西浪费时间。”
白珞闻言立马取出了自己?的藏春刀。
“大师可?还认得?此刀?”
图尔见到她手?中的断刀,立时惊呼了一声,“藏春刀!”
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断刀夺了过去,颤抖地抚摸藏春刀的断口,气急败坏地吼道,“白楚死了不成?连本命法器都护不住!”
铸器师对自己?呕心沥血的作品都有着?非同一般的感?情。他们认为身为武器的主人应当爱护武器,除非身死道消,否则不该让本命法器损毁到如此地步。
同样是断裂,图尔对藏春刀的态度俨然比那把?魔剑要好上?不止一星半点。
图尔的话再次昭显了白珞与母亲的差距,她略微局促解释道:“白楚于数年前将藏春刀传给了我,藏春刀现在是我的本命法器。是我修为不济,没能护住它。”
图尔抱着?断刀如同死了亲儿子似的朝她气势汹汹地瞪了过来。“既然没有本事,就不要用这把?刀!老夫身为铸剑师,理应为所铸的法器挑选合格的主人。如果你想让我修复藏春刀,就得?拿出你的真本事,小?丫头!”
一番话力有千钧,压在白珞肩头。白珞早有准备,不由地挺直了腰板儿,正色道:“我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器主。图尔大师,请您帮我修复藏春刀,我愿意?为此接受您的任何考验。”
少女?的态度恭敬又谦卑,令图尔的神色稍稍缓和。捧着?断刀说道:“我倒也没闲情考验你,当年白楚央我铸此刀时用的是魔焰渊的不尽火,要想修复藏春刀,不尽火是不可?或缺的……”
魔焰渊下的不尽火种,万年不灭,能炼化神兵,诛尽邪魔。
他以为二人听闻魔焰渊三?个字能知难而退,没想到少女?反手?拽了下青年的衣袖,二人你来我往地说了通教他惊掉下巴的话。
“阿宿,魔焰渊那么远,咱们怎么办?”
“珞珞,我当然知道那是好东西,早就保留好了火种。”
“那太好了!”
这两人有不尽火种?
那、那青年不是入魔了吗?他如何能在魔焰渊下存活下来,还能保留不尽火的火种?
图尔的脸色青了白,白了青,换了别人图尔定会轻蔑地认为那人是在装腔作势,但面对这个徒手?接下自己?兵刃的青年,图尔却不敢妄断他的实力。
果然,那青年摊开手?掌,掌心赫然出现一簇幽蓝火苗。图尔身为修仙界第一铸剑师,一眼就认出了铸器至宝,惊讶道:“不尽火!”
火种在迟宿手?中闪烁了几下,感?受到迟宿并没有限制它自由的意?图,渐渐活跃起来,“咻”地一下跃到了迟宿的肩膀上?。
虽是火种,威力却不小?,迟宿的脸颊被烫得?微微发红。白珞看得?心疼,小?心翼翼伸出手?掌,如拍蚊蝇般轻掴了过去。
她的手?掌自然没挨着?他的脸肉,迟宿只感?受到一阵掌风掴了过去。他神色平静,对白珞冒失的举动眼睛都不带多眨一下,肩上?的火种如一只蝴蝶精灵,扑闪着?幽蓝翅膀便飞走了。
白珞也没有觉得?自己?的举动有何不妥,摩挲了几下因为触及火种而浮出青鳞的指尖,转头对图尔道:“大师,这不尽火种能用吧?您可?以帮我修复藏春刀了吗?”
图尔看着?二人的相处方式,不免咋舌——这位道友对道侣的容忍度也太高了!
举凡来寻图尔铸器之人,从来就没有如此轻松过关的。他略作沉吟,半点儿不觉害臊地耍赖道:“刀剑讲究阴阳平衡,天地共济,不尽火至阳至刚,需要以极阴之物?作柴。你想修复藏春刀的话,得?杀几个魔物?,以魔骨为柴;若你猎不到魔物?,有一个简单的法子……”
图尔说着?脸上?露出一丝诡秘的笑,喉咙里发出苍老又干枯的嗓音,“你们出了这片竹林往北二十?里有个叫小?镇,你可?以杀死镇上?七七四十?九名女?童,以血为祭,也可?以达到一样的效果……”
白珞脑中生?出许多令人不寒而栗的联想,皱眉道:“难道有人会选择第二个办法?”
“这是自然。”图尔不以为意?道,“修行好比登高,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按部就班地拾级而上?,而不会选择耗尽心力去移山倒海。杀人毕竟比斩杀魔物?容易多了,不是吗?”
白珞忍不住和他争辩道:“你这比喻好没道理。恃强凌弱,滥杀无辜分?明都是旁门左道,与修道登高之间有什么关系?”
图尔笑道:“果然是个小?鸡仔子,你大概还没踩过尸山血海。如果你不愿伤及同类,可?以选择宰杀几只魔物?,反正不论魔骨还是人血,在老夫眼中都是一样。”
白珞气极道:“你这就是旁门左道!”从脸颊到脖颈都气得?绯红一片,她甚至生?出了些许犹豫:若图尔真的是信奉如此邪门的妖道,她真的要把?藏春刀交给他重铸?
又看了眼一旁安静等待着?她决定去留的迟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