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句话落,凌涵那张脸肉眼可见的爆红起来。
靠靠靠!
“不是,我没说那个,我说的是……”
越是解释越是牵扯不清,反倒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,凌涵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床头。
傅之衡睡觉是不会穿戴假肢的,对方就只穿了一条睡裤,傅之衡微微屈膝,一条腿的膝盖抵在他腿窝里,另一条腿空荡荡。
凌涵如今这幅身体属于左喻,脑袋里自然还有左喻的记忆。
他记得有年夏天,陈芳带他去乡下探望傅之衡的奶奶。
乡下的屋子不大,是水泥瓦块堆积而成,刚下过雨的屋内满是潮湿逼仄的气息。
傅之衡那时年龄尚小,却已经失去了左腿,由于没钱安装假肢,就只能坐在轮椅上。
傅之衡的奶奶失去了儿子儿媳,不仅白发人送黑发人,还得靠着退休金养活着年幼的孙子。生活困难程度超乎了左喻的想象,毕竟左喻锦衣玉食被父母宠着长大,又怎能见过这样的场面,他讨厌昏暗破败的泥土房,更讨厌第一次与他见面的傅之衡。
不管陈芳怎么叫他和傅之衡打招呼,他都只是躲在陈芳身后,硬是装作听不见,甚至哭着喊着让傅之衡这个怪物离他远一点。
明明是这样无理的举动,但坐在轮椅的傅之衡却似乎早就习以为常,没有任何恼怒,只是淡漠的转身离开,身上透着一股与同龄人不相匹的早熟感。
傅之衡他……真的过的很苦。
亲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,只把他自己扔下。孤独的滋味并不好受,自打傅奶奶去世,这个世界上连最后一个能给予他温暖的人都不在了。
能对别人的恶意习以为常,凌涵想象不到他到底都承受了些什么。
要是换做他自己,还真的不一定能有傅之衡这份勇气。
傅之衡没穿假肢,他一条腿发力,用双手肘部撑着身体,作势要下床。
凌涵立马快他一步先跑了下去。
傅之衡以为他是要走,却没想到omega忽然矮下了身,就蹲在他的脚边。
傅之衡身子立马僵住:“怎么了?”
他还记得凌涵最讨厌他这条残缺的腿,所以就连睡觉穿的都是长裤,他怕被凌涵看见狰狞的伤口,更不想让两人刚转好的关系,就因为这条腿而彻底回到原来。
毕竟现在的他,已经无法接受再被凌涵讨厌。
凌涵蹲在他面前,仰着头,眼里没有任何的嫌弃,半晌之后闷声问他:“现在……还会不会疼了?”
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,轻轻附在了傅之衡的左腿上。
傅之衡倒吸一口气,不敢置信的将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按了回去,沉声道:“别闹,左喻。”
凌涵没说话,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,傅之衡伸手捂住他的眼睛,生怕下一秒就在凌涵眼里读出嫌恶,他须臾哑声道:“不要看,很丑。”
凌涵几乎是立马反驳:“不丑的。”
他半蹲着,手指正好附在了傅之衡残缺的腿骨处。
“左喻!”傅之衡抓住了他的手,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胸膛前,凌涵能感受到对方强有力的心跳,傅之衡几乎实在恳求:“听话一点。”
他还是做不到,做不到让凌涵看见他残缺的身体。凌涵看过之后,一定会嫌弃,这是他无法接受的现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