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?数九寒天的怎么要去庵堂住呢,那边冷冷清清的,姑娘身子刚好,再受了凉如何是好,姑娘还是去跟太太推了此?事吧,咱可?不去那种地方。”常嬷嬷越想越觉得那地方没什么好住的,姑娘也不是爱往那种清冷地方去的性子,再说?天这?么冷,去那边不是遭罪嘛。
常嬷嬷如此?一说?,正在收拾行装的微云和疏雨也停下了手,齐刷刷地看着萧时善,显然也是赞同?常嬷嬷的话。
“不是太太让我去,是我自己要去的。”萧时善道?。
听了此?话常嬷嬷就知道?这?事是没商量的余地了,姑娘拿定了主意,八匹马都拉不回来?,不由得嘀咕道?:“姑娘大了,旁人的话是半点?都听不进去了,那地多冷啊。”
“冷就多带点?御寒衣物。”萧时善心道?可?不就是翅膀硬了么,如她一般大的姑娘,若是抓点?紧,只怕都当上娘了,这?么大的人了,难道?还不能自己拿点?主意,她就是想去那边住几日,吃苦遭罪也不要紧。
常嬷嬷说?不动她,只得多塞点?保暖舒适的衣物,又叫人放上手炉风帽等物。
晚间,李澈回了凝光院,外面飘起了雪,他走进来?时,头发上沾了雪粒子,进屋里?被暖气一烘,瞬间化作了细小?水珠,他解下大氅,疏雨连忙接了过去。
微云取来?了干净的巾帕,常嬷嬷拼命给?萧时善使眼色。
萧时善瞧着常嬷嬷和微云疏雨在面对他时不经?意流露出的诚惶诚恐,仿佛让她看到了自己,不禁去想她在面对他时是否也是如此?,就像奴才伺候主子。他表现得再温和也是俯身低就,而她再怎么虚张声势也是狐假虎威,他一根手指压下来?,她就得乖乖听话,反正什么都是他说?了算。
心里?涌起一股强烈的抵触情绪,好在她也知道?自己大约占不到理,暗自想着就当是伺候主子好了。
萧时善拿过帕子,走到李澈身前,他偏头看了她一眼,接过她手里?的帕子,没让她伺候。
“你要跟母亲去净慈庵?”李澈坐了下来?,主动提及了此?事。
萧时善没想到他消息还蛮灵通的,正不知道?怎么开口,他既然说?起了,她就点?了点?头。
他收回目光,兀自喝着茶,修长的手指捏着茶盏,茶香氤氲,好一会儿没说?话。
萧时善盯着他手中?的茶盏发了会儿呆,见里?面的茶水少了,还知道?拎起茶壶添茶。
李澈看了看她乌黑的发顶,细软的青丝绾在头上,几朵小?巧的珠花簪在发间,视线略偏便可?看到白嫩的耳垂,他支着额头看了她片刻,朝她伸了伸手。
萧时善迟疑了一瞬,还是顺从地靠了过去,嗅到了熟悉的清冽气息。
他抬手摸了摸她缎子般的乌发,无奈地叹了口气,“早点?回来?。”
她仰头看向?他,有点?出乎意料,她已经?做好了准备,他却如此?轻巧地揭过了,实在令她感到意外。
李澈摸了一下她的额头,“怎么了?”
萧时善拿眼瞧着他,把心里?的疑惑问了出来?,“你怎么不骂我?”
他瞥了她一眼,眉头微挑,“你还想找骂?”
萧时善自然没有这?种癖好,她咬着唇想了片刻,抬手环上他的脖子,“你也说?过我这?样的人便是连内疚也不会持续多久的。”
李澈托着她的腰肢,定定地看了看她,复又垂下眼睫,掩去黑眸中?的一丝嘲弄,卞家的人恐怕比他想的要重要些,若真能转头就忘,她何必如此?刻意地回避和遗忘,要忘记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从来?不需要费力,他往后靠了靠,阖着眼嗯了一声。
萧时善感觉心头松快了许多,日子总要往前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