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他一点也不嘴馋,如果要吃的,他能在山里找到更大更甜美的果实,不过还是嗅了嗅,果子熟透了,上面有了芝麻大的烂点。
他不吃。
老人的手在他脑袋上抚了抚,常年砍柴的手十分粗糙,掌心里沟壑干结,抚摸他时总要把他两只耳朵也撸顺了。
天狗不满地发出叫声。
老人叹了口气:“歇着吧歇着吧,老胳膊老腿了,当真也是不中用了,等我打个盹儿再带你回家,你可别再这林子里跑丢咯。”
天狗心说,这林子他逛了不下两百遍,闭着眼都不会迷路,但他没说出来。
打了个滚朝天躺着,等着老主人给他臊肚皮。
不过老人已经睡着了。
这一睡,便睡到了天黑,再也没醒来。
老人是山下徐乡村的长者,大家唤他陈老,算村里半个村长,说他半个是因为村子太小,人口稀少,平日里各家忙各家的活计三五年都不会有大事。
最大的事儿便是村里男人娶媳妇儿请长者主持,除此之外,别无其他的。久而久之,他也就成了村长般的存在。
如今村长死了,算不算大事儿呢?
天狗想着。
他跳进陈老怀里,守着老人的尸体到半夜,三更时分终于有村民寻上了山,因为家里孩子高烧不退,要找陈老拿个土方子,可陈老家里没人,于是几个村民结伴进山。
他们将他驱赶开,抬起了陈老的尸身,一番叹息唉惋中,几道身影渐行渐远。
他没有跟着去。
陈老是他的主人,别人不是,他也能想象到他们抬回老人的尸身后会做什么,办一场简单的丧事,会有人哀叹几句,良善的女人会为老者抹泪,然后将其直接掩埋进土里。
没办法,村子很穷,置办不了棺材。
他在老人坐过的地方趴下来,蜷缩起身体睡觉。
到天明,那一颗放置了一晚的果子烂的地方更多了,有小蚊虫围着打转,再次嗅了嗅,甜腻中掺杂着腐气钻入鼻孔。
天狗扒拉几下,把烂的那一半刨了,接着囫囵一口吃了果子。
没错,他只是太饿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