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拿着酒壶,抬手?喝了一口,仰头时脖颈修长,喉结如同?棋盘白子?般微微滚动,酒液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微晃响。
檀时野和那小将犹豫一番,缓缓从地上站起身?,还没等他们缓过?劲来,就听见?云霄又说道。
“你说,阿史那蓝派遣的小队,驻扎在?玉门关外的小山丘?”
小将点头,不明所以,云霄沉默许久不再说话?。
谷雨闻言心生疑惑,这话?不是说过?一遍,再次重复是什么意思?
她不由得悄悄抬眼,去看云霄的神情?,发现他沉凝的眉眼间蕴聚着深意,凤眸闪烁着高深莫测的神光,暗沉沉一片,犹如浓黑神秘的深渊。
突然,她灵光一闪,想起来一件事情?。
云霄虽说是御驾亲征,可是听檀时野说过?,王帐大营的位置他从来不曾松口过?,为的就是隐蔽自己。
而如今他们前脚才秘密到达玉门关外,后脚檀越便追查到了西北狼王的手?脚,这未免太过?巧合了吧?
要么是那个阿史那蓝是个幸运E,天选之子?,狗屎运出奇得好。
要么,就是这个王帐之内有细作,和阿史那蓝里通外敌,将王帐的地点透露给上面人。
谷雨觉得是第二种,可如若是这样,那可就麻烦了。
说不定阿史那蓝已经知道了曦国王帐的位置,而云霄这边却对对方一知半解,这样敌暗我明,等于就落了下风。
檀时野聪慧过?人,也想到了这一层,他松开的眉头又紧皱起来,神色稍稍不稳,颇有点焦急和忧心。
“报——!骠骑将军求见?!”
正当他们各怀心思时,外面的士兵高声喊道,云霄抬了抬手?,小太监立马将檀越请入账内。
"末将檀越,拜见?吾皇!"檀越说着,半跪行礼,沉重的铠甲发出响亮的敲击声,听着便叫人精神一振。
他身?上那件紫红色的戎装,比之檀时野还要坚硬许多,兜鍪1上簇着一缕深紫丝状流苏,行走间被风微微吹起。
“平身?,说说战况吧。”云霄一点也不废话?,直接省去了寒暄的情?节,单刀直入道。
檀越点点头,从地上站起,他显然奔波许久,鼻息和嘴里不断哈出白色的雾气,显得这个人形象行色匆匆。
“末将照例巡视四?周,派遣出去的人发现了玉门关外的情?况,连忙回来禀报,因为情?况紧急,故而并未事先向陛下禀报,自己匆忙点了些兵卒,率先前往探子?说的那处,正好与戎狄正面相撞。”
檀越说着,眉眼神思浮动,仿佛在?回忆当时的场面。
“也许是出于试探,这队人马并不是什么精兵强将,故而末将只打?了几个回合,便将他们降服,主将是个戎狄的王臣,会说中原话?,末将便将他活着抓了回来。”他说着,便想要将其?余手?下召进来,用以佐证自己的话?语。
“什么情?况你复述给朕便可。”云霄淡淡道,凤眸紧盯着他。
檀越应了声,又接着说:“因那王臣出现的时间地点太过?巧合,末将担心他是不是提前预知了消息,又担心贸然带着他回来,会打?草惊蛇,便在?回营帐前使了番手?段,逼得那王臣说出了前因后果。”
说到这里,檀越的神情?变得沉重无比,眉头紧拧着,语气艰难道:“陛下,咱们军营之中,有奸细。”
这话?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,顿时让营帐内本就不轻松的氛围,变得愈发紧张肃杀。
谷雨心想,果然如此,这下真是麻烦大了。
谁料云霄眉眼淡淡,神色波澜不惊道:“这个朕已然猜到,朕更想知道,细作是如何将消息传递出去,而王帐所在?地的位置,被传递到了西北军营的哪一层?”
谷雨顺着他的话?去深思,古代消息传递不比现代,一个电话?一个微信,随时就能收到信息。
尤其?在?西北的戈壁沙漠滩上,道路不清,黄沙漫天,极其?容易迷路。
从云霄入营帐,到发现戎狄王臣,中间的时间不到半日,也许这个消息并没有被及时传递出去也说不定?
果然,檀越说道:“那王臣是个急功近利的人,得了细作的消息后,并没有及时秉明上去,而是想着自己也许能够偷袭一番,先立个大功,然后再把这件事报告给上面人听,请兵援助,故而王帐驻扎地依旧严密。”
“至于怎么传递消息的,末将不慎,将负责联络细作的那人给一剑捅死?了,那王臣只知接收情?报,其?他一概不知,故而只有待细作被查出,才能明白。”
檀越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,帐子?内几人神色不一,这是军务,谷雨不好置喙,故而没有插手?,安静做一个旁观者。
本来这些内容她是不能旁听的,估计事情?紧急,所以云霄也没有避讳。
她见?这人面色不曾松动,仔细斟酌几番后,凤眸半阖着对檀越道:“你怎么看?”
檀越想了想,说道:“那王臣是个软骨头,内外如一是个草包,且末将逼问时用了些非常手?段,他应该没有隐瞒的可能。”
“非常手?段?”云霄挑眉道,静待着檀越的下文?。
而檀越不知为何,神色忽而尴尬起来,一惯沉稳的眉眼多了些许窘迫,好似难以启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