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没有察觉,有人久久凝视了她一整路。
——
好容易回到谭府后,今日还没有结束。
身为?儿?子儿?媳,他们理应先?送长辈回屋。许氏久病在身,没力气折腾了,在长青的服侍下进了寝屋。而谭远纶却有话要同儿?子说,把谭清让留了下来。
沈兰宜正要退下回避,怎料谭远纶这个公爹却忽然朝她开口,眼神闪烁,道:“沈氏,你也留下听一听。”
既而,他又同自己的儿?子道:“她既是你的妻子,朝野之间的利害关系,有的时候,该让她知道一些。”
这对?父子都是谜语人,叫人很难拿捏他们的真实想法。沈兰宜只?管低声应是,退至旁边,用耳朵听,并不说话。
短暂的会谈结束后,沈兰宜如习惯的那般,低头,亦步亦趋地走在谭清让的身后。
刚出正院的门槛,她的脑门撞到了什么东西?,像是人的胸口。
沈兰宜止步,她蓦然抬头,正撞进谭清让的眼中。
不知何时,他已经?停步,正转过身,面对?着她。
他的瞳孔比背后的寅夜还要幽深,像冷铁做的刀,不把她内心包裹着的所?有念头都剖出来检视到血肉模糊,誓不罢休。
沈兰宜扭过脸,躲开他的直视,“三郎……”
她的害怕和闪躲太过明显。
谭清让低笑?了一声,攫住了妻子的手腕,却是一言不发,直拽着她向前走。
他走得太快,甚至足以带起风声。腕骨几乎都要被他捏碎了,沈兰宜趔趔趄趄地跟在他身后,喊了他许多句,喊到最?后甚至是直呼他的名姓,可他就像耳朵被塞住了一般,平静到没有给出半点回应。
直到回到自己的院中,直到所?有下人都被遣散出去,直到屋内只?剩下他与沈兰宜两人。
沈兰宜手腕一松,她还来不及去揉被扼到发麻的痛处,身前的男人毫无征兆地迫近,直将?她抵在了床尾。
呼吸相触的瞬间,他低下头,俯视着自己的妻子,抬起指节,在黑暗中轻轻刮过她的侧脸,“你怎么能疏远我呢,宜娘?”
被触碰的只?有侧脸,可沈兰宜的头皮却都在发麻。
她竭力冷静地道:“三郎事忙,我自是不敢时时常去打扰于你。”
“是吗?”谭清让语气淡淡,听不出情绪:“可我怎么觉得,回京以后,你变了许多。变得……很排斥我。”
沈兰宜扭过头,眼睛看着地面,与他保持着心理上?的距离,“我介意。”
“介意什么?”
她努力揣摩着醋意该是什么语气,“我做不来贤妻,我介意三郎会有我之外的女人。”
“这就是你疏远我的原因?”谭清让轻笑?着反问。
沈兰宜忙里偷闲,在心里骂了他一句。
当然啊,你连青楼都敢去,脏男人。
离得太近了,他的鼻息几乎都打在她的脸上?。
沈兰宜深吸一口气,咬了咬下唇:“我本不想想这些。可是那日我见你看那吴氏的眼神,分明不同。”
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,她要把话拿回来。
她要提他不愿意被她知道的事情,她要反将?一军。
果然此言一出,原本,饶有兴味地释放着他的占有欲、欣赏着她的局促不安的男人,抚过她脸颊的动作,忽然就顿住了。
继续开口时,她的话音里似乎都带上?了鼻音,“三郎要我怎样?我还要骗自己吗?”
危险的气氛夹杂上?不一样的意味,谭清让梗了一梗。
他无法言说,他是在睹人思人,派遣求而不得的相思与寂寞。
好在,他是丈夫,他是这后宅中一切关系的主导者,他可以避而不谈她提及的任何问题。
沈兰宜还没来得及反应,属于谭清让的气息已经?铺天盖地裹向了她。他趁势将?她带倒在榻上?,眼神微妙地缓缓下移——
“不必担心,宜娘。”谭清让目光深沉地看着她,“我还是想要一个孩子,一个你所?出的孩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