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身边人说过,若有机会?,你守在京大、京艺的校门口,观察一整天,最后会?发现,这样自立向上眼?神清澈的姑娘其实一抓一大把,区区一个归要,实在算不得有多特殊。
可他就觉得那姑娘同那些?人不一样。
他永远忘不了自己第一次对她有印象的场景。
那时候她的成绩单还?没那么惊人漂亮,归要这个名字也还?没那么耳热,所以最开始传进耳边的,是王彦军那帮不务正业的人在他耳边吹过的:
“真行?,咱们学校整个高中部都没什么好看的姑娘……不过前几天我在食堂倒是看见过一个,挺有气质的,皮肤很白,站在学生堆里?特别显眼?,就是那种……”
王彦军努力想了想,最后挤出一个还?算精准的形容:“那种读过很多书的挺有内涵的女生,你们能想象吧?”
没人能想象,他那时在旁边打游戏,也不怎么在意,还?是后来某次课间,被?指着操场上一道背影,说她就是前几天说的那个,气质挺好的姑娘,叫归要。
那是他第一次听她的名字。
他举目望去,看见一个五官清淡白白净净的姑娘站在树底下?记考勤,一中校服丑得要命,周围男生女生发育期身材歪歪扭扭的,没几个穿得像样的。
可她不一样,那衣服穿在她身上,就是好看。
气质是真好。
好到那张素净的小脸都能加不少分。
耳畔是王彦军那几个人啧啧赞叹,他却不怎么感兴趣地转过眼?。
诚如身边人所说,他见得多。
那时候对她真没太多印象,就是觉得这姑娘清清冷冷的,扎着一个简简单单的大马尾,长得是挺漂亮,可什么别的想法都没有。
真正上心,是后来有一次,他被?强行?架到篮球场看比赛,几个人坐在场外阶梯上休息,王彦军瞎聊,在那儿说起了年级上的某个女生。
那女生性?格有点木讷,谁叫她都爱答不理?的,王彦军便随口说了一句:“嗐,那女孩挺好,就是一根筋,感觉脑子有点不好使。”
说到这里?,有人又接了句:“这种女的,最没意思,你跟她谈情调谈睡觉,她跟你说学习说文理?,书呆子一个就算了,还?惹不得。”
惹那帮老师的心头?肉,不好脱身。
那语气带着点儿高高在上的审视与鄙弃,仿佛谁都看不上似的。
那时候他正同孟南君唱反调,干什么事?儿都不得劲儿,心里?面成天烦躁。他本?质上不怎么爱和?这群人打交道,那天只顾着歪在旁边睡觉,没打算搭理?他们,但这话确实有悖孟聿峥自小熏陶的礼教,听在耳朵里?也觉得难听。
他嗤笑,照着那人就要一脚踹过去。
这时一个姑娘正好从他们面前经过,埋着头?走路谁也没在意她,同他一并听见这话后,也顿了一下?,而后坚定地回?过头?,清冽的声音就这么横插进他们的对话里?:“她是烈士遗属,父亲为国牺牲,她应该得到你们的尊重。”
话音一落,几个人顿时鸦雀无声。
一颗篮球不知何时落地,哒、哒、哒……
孟聿峥顿住动作,抬起头?,看见眼?前那个瘦瘦的女孩,目光波澜不兴,泛着冷意,脊背挺直,像棵青松。
说话的语调平淡,但就是铿锵有力,蕴着警告与说教。
就是那一次,他多看了她一眼?。
那是他头?一次觉得能用“温润如玉”“君子风骨”这种词儿来形容一姑娘。
她衬得他们这群人多少有些?败俗。
姑娘走后,王彦军几人才开始叽叽喳喳地议论。
他瞥了一眼?她离去的背影,从此那个名字上了心。
再后来听说她,就是从班主任嘴里?。
那次他被?拉上打架,事?儿太频繁,加之那次闹得有点大,他被?班主任拎回?去教育,苦口婆心劝了半晌,最后见他冥顽不化,气得一拍桌子,吼道:“人一定要明白自己想要的东西,并为之付出真正的努力。”
“这话还?是一小姑娘亲口说出来的,人家都明白的道理?,孟聿峥你扪心自问,你当真已经努力到对得起自己了么?!”
孟聿峥,你对得起你自己么?
怒斥声声入耳,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刮在他脸上,火辣辣地疼,疼到了心里?。
他在那一刻醍醐灌顶。
好像就是从那天起,尚且迷茫困顿的他彻底不再顾忌,与孟南君开启了长达三年的斗争制衡,而也就是从那天开始,他记住了高一年级那个叫做归要的女生。
他疏远王彦军那群人,将生活学业回?归正轨。重启程序的那晚,教练抱着他嚎啕大哭,哭得特没形象,说孟聿峥老子以为你真的不干了都他妈准备卷铺盖回?京城了,谢天谢地你总算想通了,我他妈是真想跪着给你磕头?道谢,老子不用被?总教练发配边疆了呜呜呜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