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喻生没主动让她起来,她自己便一直跪着。
他道:“楚娘,你说这回,算是我帮了你吗?”
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,止不住地点头,“宋公?子,这样吧,我把五百两还你,你这回帮我,就当是还我救了你的恩情,我们两清,行?吗?”
温楚的意思是,他救了她,但她把这出卖他的钱还给他。她不要他的钱财,这回他就当报了自己的救命之恩。如此一来相互抵消,自此山高水长,各不相欠。
宋喻生听到这话,寒声道:“温楚,有?你这样两清的吗?”
温楚顿觉不妙,果真,宋喻生接着说道:“你是救了我,但你也卖了我不是吗。”
温楚出声争道:“可是,我把钱还给你就是了啊。”
宋喻生陡然反问,“你把钱还我?然后你我两清,那你把我卖给了林家的事情,又该怎么算?林家不去寻你麻烦?”
温楚收了钱却不办事,她这会躲过?去了,但后来他们岂会再放过?她,她这一回是切切实实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。林家这事,还真是只能是让宋喻生自己去解决。
宋喻生道:“你于我的恩情,在卖掉我的时候就已经没了啊。这钱你收着就是了,林家那边的麻烦,我自然会帮你解决。可是我实在没想?到,这回我帮了你,你一开口竟然就是和我说了两清。”
“楚娘,你这样,我真的很伤心?啊。”
温楚抬头看他,见他面上表情确像是受伤至极。这件事情,全怪她病急乱投医,一开始以为是天上掉馅饼,上天眷顾于她,结果还未跑出去几步,就被人俘,当真是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。弄到最后,不知怎地,还倒欠了宋喻生一个人情。
温楚越想?越气?,都怪那林宿简,她分明才是被坑害的那一个啊!
但,她出卖了宋喻生也是事实啊。即便她于他有?救命之恩,可也不该这样出卖了他换钱,到了现在,被他找到发现,自己是有?一百张嘴都说不清。
人果然不能有?坏念头,不然迟早有?一天是要被反噬。
想?明白?了这些,她头都要垂到了地里,声音轻得都快要听不见了,“宋公?子,对不起,我不该说这样的话的那你想?要我怎么办啊。”
宋喻生道:“当初你说好叫我别丢下你,可你最后把我卖了,能这样吗?楚娘。”
他的声音很轻,带着一股蛊惑的味道,似是在温情款款的询问,但是语气?之中却透露出一股不可拒绝的意味。
温楚闷闷答道:“不能。”
“那便跟着我回京,至于该怎么办,往后再说吧。”
温楚欺骗了他,背叛了他,他怎么能就这样轻易地放过?她了呢。
温楚没想?到最后还是逃不开回京,早知道今日何?必当初来那么一遭,害她现在平白?无故矮上了宋喻生一头。她甫一抬头,就撞上了宋喻生那双薄情的眼,接下来辩驳的话全数被堵到了喉咙里头。
她不再说,这件事情她本就不占理,再说到时候把宋喻生说烦了,受罪的还得是自己。
外头的人等得着急不停,碍于宋喻生的人还在旁边看着,林平象征性地打了从房间?里头出来的林宿简两下,后狠狠地骂道:“我平日里头是怎么教你的啊!!你怎么能做出这种强抢民?女的事情来呢,世子爷的救命恩人你也敢碰,不要命了是不是,老子今天非不打断你的腿!”
看那宋喻生的架势,林平恐怕今夜这事不能善了,若他现在不这样,只怕一会宋喻生要来发难。
方才在门房来找林平的时候,林夫人就听到了风声,只不过?她都已经歇息下了,重?新穿衣打扮也不如林平方便,总不能跟他一样,披件外裳在路上边走边穿,是以这会才来晚了。
她方来到院子里头,就听到了林平打骂林宿简的声音,赶紧护了上去,“简儿这是做了什么错事能叫你这样打,这样骂!至于吗你!”
林平被她推开,也不再动手,嘴上却还装模做样骂着,“能不打吗!不打行?吗!这个孽障,今天能强抢民?女,明天就能杀君弑父,我非不得打死他!”
林夫人争道:“那不是没成吗,没成的事情有?什么好说的?给人姑娘道个歉都是给她脸面了!你再打,我明个儿就带着简儿回去娘家!”
两人就这样唱起了双簧,一个白?脸,一个红脸,唬得别人一愣一愣的。
这点伎俩,唱给别人看看还好,在场的暗卫,都是跟了宋喻生几年的,春风从八岁开始就跟在了宋喻生的身边,什么肮脏事没见过?。
这招实在是有?点不够看。
但他们都受过?良好训练,即便不喜他们做派,面上也都没什么表情,就这样在一边看着他们夫妻演戏。
他们的声音传到了屋里,温楚没甚表情,起了身,坐到床边开始穿鞋袜。
方才若不是宋喻生来得及时,林宿简脱完她的鞋袜后,就要脱了她身下裙子。
思即此,温楚便止不住地后怕,穿足衣的时候手都止不住哆嗦。
宋喻生就在一旁看着温楚,看她手抖个不停,怎么都套不上足衣。
他先前?一直以为,温楚的胆子很大,上一回被赵顺找麻烦的时候也不曾吓成了这样;温楚有?的时候回家很晚,就是连走夜路也不怕;她虽看着瘦弱,可她的力气?却也不小,一个人能背着比她高出许多?的自己回家,还能一个人搬动一张床
可宋喻生才发现,原来,她害怕的时候也和别人一样。
撕心?裂肺的哭声又在他的耳边久久不散,所以,她方才应该是怕极了,怕得泣涕如雨,怕得现在就是连鞋袜都穿不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