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几个夫人年纪大些,面上倒还能藏得住事,但宋礼情则是毫不掩饰对车内女子的好奇,站在宋大夫人的身边,那头?都快要伸到车厢里头?去了。
温楚无?法,想躲也躲不开了,只能把手?搭放到了宋喻生的手?上,借力下?了马车。
众人这才见得是何人。
女子身形瘦弱,站在宋喻生的旁边矮上了一个脑袋,相貌果是上上乘,只是身上穿得也太过于不堪了,站在锦衣玉服的宋喻生旁边,活像是个小乞丐。
也并非是宋喻生不给温楚穿些好衣裳,实乃温楚不愿,说出什么无?功不受禄的话来,宋喻生便也不再这些小事上面勉强她,不愿意穿就不穿好了。
那厢,宋大夫人总觉这人样貌十分眼熟,她想了许久才想起来,这人竟同那死去的德妃有几分相像,不不该是德妃,更像是传说之中,被礼王烹食下?肚,早就没了踪迹的怀荷公主?李昭喜!!
宋大夫人没有想到宋喻生竟然还真的找到了怀荷,可?怀荷不是已经死了吗?!她看着温楚喃喃道:“怀荷”
不应该吧怎么可?能还活着啊,就算她没被礼王吃了,也不该还活着的吧。
人心各异,其他两位夫人也都随着温楚的出现愣了神。
温楚故作疑惑,不动声色扯了扯宋喻生的袖子,捂着嘴巴凑到了宋喻生耳边问道:“公子,怀荷的是谁啊?为何这位夫人看着我说她的名字?我难道同她生得很像吗?”
气?若幽兰,传到宋喻生的耳畔,这样的举动在旁人看来实在亲昵。
宋礼情见此?,眼睛瞪得比门口石狮身上挂着的铜铃都要大上几分。
她她真的没看错吧?这个女子居然和她的哥哥耙耳朵!而且哥哥面上竟然没有一丝厌恶,竟然还弯腰凑到她的嘴边?!
假的,一定是假的!
她又揉了揉眼,再看千真万确。
宋喻生当然注意到了那边神色变化万千的宋礼情,不过,他没理会,直起身后出声对宋大夫人说道:“母亲,这是我的救命恩人,不是怀荷公主?。”
宋大夫人这才回了神来,好歹也是当了十来年国公府主?母的人,也不是什么蠢笨之辈,见宋喻生如此?说,她也明白?过来了,两人只是长得像罢了。既然她儿子都说她不是,那必然不是了。
她敏锐地抓到了宋喻生话里头?的重点,抬声问道:“救命恩人?你这是遭了什么祸啊?!一点音讯都没有,母亲都以?为都以?为你是遭遇不测了啊!你这孩子,出了天大的事情,总也要给家里来信才是啊!”
宋喻生怎么敢给家里传信,万一就落到了别人的手?上呢。他素来谨慎,不会做出这些有风险的事情来。
宋大夫人一说这事,便又想要掉眼泪,若不是二?房三房的人还在,这会已经扯着宋喻生开始哭了。
宋喻生淡淡道:“母亲何故担心,当初确实是受了不小的伤,但我已经平安回来了,莫要伤心了。”
他安慰着自己母亲的时候,语气?十分平淡,平淡得就像是在例行公事,就连神色都没有一丝松动。
宋礼情在一边瘪了瘪嘴,一开始见哥哥对那个救命恩人如此?上心,还以?为他改了呢。
宋大夫人早就习惯了宋喻生如此?,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,不论是谁,都不会叫他放在心上。她也没想什么,人回来了就行,别的也不奢求了。眼看天色愈来愈黑,她也不再在门口多说,拉着人就进了门。
温楚总觉着浑身不大自在,他们母子相聚自己要跟上吗?她现在已经缓得差不多了,也没方才坐马车的时候那样难受了,一舒服,脑袋里头?的歪心思就又多了,开始想七想八。
宋喻生已经走出了几步,没有听到身后跟来的脚步声,他回了头?,蹙眉道:“愣着做什么,跟上。”
不是让她跟好了自己吗?为什么总是不听话。人一下?马车,舒服了,就开始又想动歪脑筋了。
宋大夫人听到宋喻生又一次提起了温楚,这才正眼看向了那个穿着破烂的女子。
她笑着对温楚说道:“对对,既然你是我们祈安的救命恩人,那自然是我宋家的座上宾,来,一起进来吧,好孩子。”
宋大夫人虽然不知?道温楚是什么来历,但宋喻生待她这样,她自然也会给她两分脸面。
温楚见宋大夫人这样和善,灵光一闪,忽然想到了一个好法子,宋喻生总不能不听他母亲的话吧?自古以?来,皆重孝道,更何况是像宋家这样的大族,宋喻生这样的世族第一公子更当如此?吧。
既宋大夫人在场的话,若是让宋大夫人开口放了她呢?
“那个,夫人啊,我也不图什么,既然世子到家了,那我也就不多留了吧。你们好好团聚就是了,我就不跟着掺和了。”
宋大夫人听到温楚这样说也没多想,她也不想同她这样的人多做客套,便道:“啊,既然这样,你等着先,我让人给你拿笔钱做报酬,再走吧。”
温楚哪里还敢要钱,她忙摆手?,“不,不用钱的,世子已经报答过了。既如此?,那我便先走了。”
说罢,拔腿就想离开此?处。
然而,刚一转身,春风和冬月就双双将人挡住。二?人一左一右,将去路遮挡了个严严实实,温楚转身,想换条路走,却?见宋喻生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。
他的眼眸若一汪深潭,满脸都是山雨欲来。
宋喻生冷冷地弯起唇角,轻声说道:“温楚,你想死吗?”
语气?没有丝毫起浮,平淡的腔调似乎在诉说着最平常不过的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