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公子退后!”
数名侍卫顿时刀剑出鞘,齐齐对准了殿门方向。
正要跨步进来的青年也被这阵仗吓了一跳,仓惶间竟被门槛绊倒,扑通一声,摔了个五体投地。
殿内静默片刻。
少顷,清亮的嗓音从人群后方传来:“都退下吧,不是外人。”
人群分开,青年坐在一张木制轮椅上,身形消瘦,面容年轻。
一如当年模样。
“我差点没认出你,阿轩。”谢让上下打量他片刻,微笑起来,“又或者,该唤你管理员?”。
侍卫给二人奉了茶,自觉退了出去。
殿门被缓缓合上,谢让撑着轮椅站起来,青年连忙扶稳他。
“你的腿……”
“已经能走一些路了,但他们怕我摔着,就是不肯让我自己走。”谢让无奈笑道,“哪有这样复健的。”
“你这身子骨是该小心。”青年道,“躺了这么多年,好不容易才醒过来,要是再出什么岔子,你家小皇帝又要发疯了。”
听了这话,谢让脸上笑意稍敛。他偏头望向窗外,晴空碧蓝如洗,阳光正好。
谢让弯了弯嘴角,轻声道:“不会再让他担心了。”
谢让的记忆,仍停留在他在宇文越怀中睡去的那天夜里。
这些年对于他而言,仿佛只是一场格外漫长的梦境。他沉沦于一场又一场虚幻的梦境当中,恍然醒来,才知道世上已过去了八年。
整整八年。
足以让守在他身边的侍卫们,脸上留下岁月的痕迹。足以让当初那十三四岁的少年,长成如今这般青年才俊。
唯有谢让,丝毫未曾改变。
谢让后退半步,站稳身体,弯下腰,郑重地朝青年行了一礼。
“多谢阁下救命之恩。”谢让道。
青年似乎不太习惯被人这么客气对待,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,赶忙扶着谢让回到轮椅上坐下:“看来你家小皇帝把事情全都告诉你了?”
谢让点点头,指向内殿的书桌。
隔着薄薄一扇木制屏风,能看见那书桌上堆放着不少书信。在谢让沉睡的这些年,在他们无法见面的时间里,宇文越每日都会给他写上一封信。
有时是讲述边境战事,有时则是自己为君为帅的感悟。
当初那件事的前因后果,自然也被写进了书信里。
“不必谢我,我也不只是想救你。”青年犹豫一下,还是如实道,“其实,我当初没有完全和宇文越说实话。”
宇文越是书中男主,这个世界的一切皆是因他而存在。他若是死了,这个世界就会立即崩溃,不可能再仿照谢让当年那样,造出傀儡替他走完剧情。
那样没有意义。
说到这里,青年悠悠叹息:“要谢,就谢你家小皇帝吧,真是个小疯子。”
谢让却是垂下眼:“这些,他未尝不知。”
青年愣了下,后知后觉反应过来。
的确,如果宇文越的死活没那么重要,那当初他以自身作为威胁时,管理员们大可以放任不管,任由他在那荒野间丧命。
换句话说,从管理员现身的那一刻起,一切就已在宇文越的掌控之中。
在那之后发生的事,无论是哀求,发泄,还是以天下安危作为威胁,都不过是他的激将法。
青年哑然片刻,愤愤道:“……这混蛋玩意。”
可惜,那位刚刚一统天下的混蛋玩意还在千里之外,听不见青年如何骂他。而在场的另一位,又是无条件护短,对被骗多年的青年没有丝毫同情。
青年叹了口气,懒得再计较许多,又道:“今天我来,是要向你们道别。我们原本不能降临书中世界,当初为了救你,我曾经短暂附身在这个叫阿轩的小子身上,所以才留下了通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