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板坠落在地,江淮雪的声音近乎于零。闻祁猛地冲上前,将栽倒的江淮雪扶了起来。
强撑的心终于在那一刻回落,喜悦如同滔天大浪铺天盖地降下,扑了他满头。江淮雪眼前一黑,彻底陷入了昏迷。
再次醒来时,他在家中的床上。闻祁没敢把他送医院,最后还是叫了家庭医生。
“江总。”闻祁坐在他的床边,神色紧张。
他的状态看着也不太好,满脸都是疲惫,江淮雪脸色灰白,比他更难看。
“没有找到他?”睁开眼后,他嘶哑开口。闻祁点点头:“事情被压下去了,车里是空的。”
那就好。
江淮雪盯着天花板,彻底松了口气。
那就好。
不是死亡,那一切都没有什么问题。
他只希望季唯洲活着,在不在他身边,都已经不重要了。
“扶我起来。”江淮雪朝床边勾了勾手指。他全身脱力,又急火攻心,现在根本起不来,只能依靠外力。
闻祁扶起他,担忧地喊了一声:“江总。”
“送我去江家。”江淮雪靠在床头,看向闻祁,话里是不容拒绝的语气。
他的精神在此刻变得格外亢奋。
“既然那么想要那六十亿,我就让他们血本无归,还要让他们彻底被江家套牢。”江淮雪脸色阴沉,深黑的眼瞳却格外明亮。
这艘船该沉了。
“江总,我们忍了那么多年,真的要全部砸进去吗?”闻祁大学毕业就为这位上司工作,知道他偏执独。裁,下达的命令从来不允许违背。
但他仍旧想从江淮雪口中听到不需要的答案。
什么都没有,江淮雪抬了抬手,那是明确的不必。
闻祁只能扶起他,送他去江家。
车内流淌的气氛透着古怪与压抑,却又藏着兴奋。江淮雪坐在后座,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。
像是要去参加某人的葬礼。
到达江家时已至深夜,闻祁将江淮雪从车内扶下,新上任的管家不敢为这位大少爷立规矩,再也没人敢让他亲自爬台阶,带着他走了另一条更为平坦的路。
一路只剩轮椅滑动的声音,偶有两声鸟鸣,格外冷清。
江添明已经在祠堂等他了。
江淮雪坐在轮椅上,见到了下跪的江淮柏和背对着他,上香的江添明。
“淮雪来了。”苍老的声音在祠堂内响起,江淮雪咳了两声,没有兴趣和他周旋。
他开门见山,低声道:“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。”
江添明没有说话,大抵是觉得季唯洲这个话题并不重要。
这场围剿他们知道的一清二楚,但所有人都在装聋作哑。
因为江淮雪需要一个教训,穷途末路的人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,这个渠道在江淮雪的身上。
季唯洲只是一个替罪羊而已。
“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。”江淮雪的轮椅吱呀作响,用轻而又轻的语气对他们说道:“但你们总是忽略一件事。”
江添明缓缓转过身,苍老衰颓的眼眸抬起看向他,眼神疲惫而又森*晚*整*理惊疑。
“我也是个穷途末路的人。”江淮雪轻声道。
他一无所有,他也需要发泄的渠道。
江添明既然想用他这把刀,就得有承担这柄刀反噬的准备,江添明睁大眼,呼吸急促: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“您这样的表情还真是令人惊讶。”江淮雪眼眶通红,嘴角却是上扬的,烛台掉落,六岁那年的冲天火光倒映在他眼底,随着眼泪滑落,像是两行鲜血。
江淮柏跪了太久,去搀扶江添明时,摔了两跤才抓住了轮椅扶手:“爷爷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