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伸出没有被江淮雪压住的手,打开了床头的小灯,眼睛半眯半睁,显然还在困倦当中,江淮雪低声道:“吵到你了?”
季唯洲揉了揉眼睛,嗓音低沉:“有种强烈的你没睡着的感觉,所以醒过来看看你,果然没睡着。”
江淮雪推过季唯洲的肩膀,翻身趴在他的身上,沉闷道:“想睡没睡着,很烦。”
他伸出手去撕手指上的倒刺,冒出星星点点的血珠,指尖传来刺痛,反倒让他的意识开始迷失。季唯洲不容他抗拒,却又温柔地握住他的手,抽出纸巾替他把血擦干净,又抽了张酒精棉片算作消毒。
“不要随便给自己制造伤口。”季唯洲对他的习惯癖好还是很难适应,看见他身上冒出伤口还是会感到不悦。
江淮雪任由他拿着自己的手,闷闷不乐道:“很舒服。”
季唯洲在他腿根用力拍了一掌,有些无奈:“你还真是……”
“你要教训我?”江淮雪抬了抬眼皮,语气缓缓问道。
季唯洲打了个哈欠:“你不要老是让自己受伤,我也不会训你啊。”
江淮雪身上全是伤疤,除了腰上的烧伤之外,其他几乎都是锐器划出的细碎伤口。
他实在太擅长让自己受伤,季唯洲不得不管。
“那你训吧。”江淮雪声音有些低,直接将主动权交给了季唯洲。
季唯洲微微抬头,亲了他一口:“现在睡觉,很迟了,你自己看看你的黑眼圈。”
江淮雪趴在他身上,反倒给他亲精神了,方才还有点的困意,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。他微微挺起身,有些意外地看着季唯洲的下巴:“你有胡茬。”
“晚上会长出来。”季唯洲摸了摸下巴,“也不是很明显,明早会剃掉。”
江淮雪低下头,忽地感慨道:“真好啊。”
也不知道感慨什么。
季唯洲捏了捏他的后颈,抱他抱得更紧了。这次的安抚卓有成效,江淮雪慢慢闭上眼,安安静静睡着了。
半夜闹了一次,季唯洲和江淮雪醒来的时候,已经临近中午,江淮雪被季唯洲抱上轮椅醒觉,他自己则进卫生间洗漱。
整理好后两人下楼,人还没看到,先听到油烟机运转的声音,餐桌上是几碟菜。许清丛穿着围裙拿着锅铲,形象熟悉感人,季唯洲和江淮雪看着看着,莫名其妙就想喊出声。
“别喊爹,也别喊妈,都别喊。”许清丛似乎看出他们的意图,直接抬手拒绝,“起那么迟早餐不吃伤胃不知道吗?一个两个生活习惯怎么都那么差,昨晚是不是熬夜了?”
一套说辞更熟悉了。
季唯洲有种被亲妈逮住的感觉,后背发麻。
江淮雪从小到大就没被人这么唠叨过,闻言还想嘴硬,又被养生的大家长说了一句。
吃完饭后,许清丛摘下围裙,顺手把脏碗塞进洗碗柜,似乎这样就换上了领一个身份。他有些扭捏地看向江淮雪:“那个,江总,我想——”
“你想去哪里?要瞒着他多久?身份证明有什么要求?”江淮雪连话都没听完,就知道他在想什么,“你的家人要一起走吗?”
许清丛愣愣地看着他。
江淮雪的指尖敲了敲轮椅扶手,“这种问题很难想吗?”
许清丛如梦方醒,感动道:“我想去X省C市,带着我妈和我妹一起走。”
江淮雪坐着轮椅,从茶几底下抽出一个文件袋,放进他的怀里。
“全新的身份证明,你妹妹的学籍档案会一并转过去,还有一张银行卡,密码是你的生日,机票这些我会让人给你定,航班信息发到你手机上,自己查。江淮柏那里我会帮你拦下,不过我看他也没有什么时间管你了。”
江淮雪游刃有余地喝了口水,许清丛抱着文件袋,忽地开始抽泣,江淮雪被吓得炸毛,季唯洲安安静静端着抽纸,递给他。
“不用嗝……不用那么多钱嗝……你们怎么这么好呜呜呜呜……”许清丛哭得一抽一抽,江淮雪眉头直跳:“当这两天饭钱了。”
许清丛做的饭很值得这些钱。
“你的劳动值得手里这份东西的价值。”季唯洲认真道,“别这么轻贱你自己的努力和付出。”
许清丛把他俩挨个拥抱一次,高兴得在原地打圈。季唯洲低头看着江淮雪,换来后者疑惑的眼神。
“这么看着我干什么?”
江淮雪只觉得莫名其妙,开口问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