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霄玥被人扶起来,准备离开,虞之衍又施施然开口:“地上的垃圾,不打扫干净就走,是准备让我打扫吗?”
安霄玥膝盖上的布料被血沁湿,变成黏稠湿腻的感觉贴在自己腿上,根本无法站立,他咬了咬唇,脸色苍白。
安旭东咬牙,气血上涌,感觉下一秒就会喷出血来。
安连城到底是大哥,忍耐力比弟弟更甚一筹,笑着说道:“让小安先去治伤,我来给您打扫。”
宋戈看着安连城将碎片扫干净,又将地上的血迹拖了一遍,直到地板泛出干净的光泽,虞之衍才满意地点头,后知后觉地说道:“对了,霄玥膝盖看起来伤得不轻,受伤治疗的钱算在我账上。”
安连城点头,说好的。
他走出病房才深深吸了一口气,脸上的阴郁之色藏不住。
其他人都离开,只留下宋戈和虞之衍两人在病房内,宋戈见他不说话,只静静盯着他,眼底没有什么感情,舔了舔唇,下意识地道歉:“对不起。”
虞之衍问:“为什么道歉?”
“不知道,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。”宋戈脑袋浑浑噩噩,思绪也混乱无比。
“不用道歉。”虞之衍摸了摸他的脑袋。
“谢谢你。”宋戈伸手抱抱他,“那个什么股份我不要,我不要他们任何的东西。”
“你放心好了,安镇山舍不得的。”虞之衍虽然觉得今天这件事让人烦躁,却也知道在他和宋戈表明立场后,安镇山不会再打虞家的主意。
他的联姻计划失败了。
在这种明知道关系无法扭转的情况下,安镇山根本不可能再白白付出股份给宋戈。
最后一周,宋戈陷入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旋涡里,时不时失明的眼睛,半夜发热的身体,像是重新生长的骨骼要刺穿他的身体,这些都让他疼痛难忍,身心俱疲。
虞之衍也同样煎熬,夜里宋戈喜欢闻着他的信息素被抱着睡,但睡两三个小时,就会小声抽噎着疼醒,需要打镇静剂和止疼药,但这种药两天最多打一剂。
所以多数时候,宋戈都要强忍着,夜里他要用信息素一遍一遍安抚崩溃的宋戈,白天宋戈补觉的时候,他要继续工作。
虞之衍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累过了。
每天的休息时间不到四个小时,这只有在他一开始接手虞家的时候,因为什么都不懂,许多人使绊子,才这么连轴转。
“嗯”宋戈痛呼出声,整个背都像是被人用针扎似的痛。
虞之衍睁眼,抬手把人捞入怀中,亲亲他的耳朵:“哪儿不舒服?”
“背”宋戈感觉背部密密麻麻的疼痛从原本可以忍耐的程度,直接飙升,变成了令人缴械投降的痛感。
“标记我”宋戈乞求道。
虞之衍亲了亲他的后颈,释放着自己的信息素,但是并未标记他:“不行,太频繁地标记,你的身体承受不住。”
夜深人静,门外亮着模糊光,隐约可以看见宋戈泛着水光的眸子,漂亮的脸变得狰狞毫无美感,虞之衍不标记他,他也别无他法。
宋戈疼得受不了,忍不住抓起放在他肩膀的手掌,狠狠咬了下去,因为身体感官趋近于麻木,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咬得有多重。
虞之衍死死拧着眉,感觉自己再任由宋戈咬下去,怕是手心那块肉都要被咬下来,他掐着他的下颌,解救了自己血淋淋的手掌。
“宋戈,你属狗的吧,第二次了。”虞之衍语气有些沉,手心的血染红了白色的床单,他坐起身来,按了铃。
医生来给他包扎好手,此刻宋戈已经精疲力竭昏睡过去,虞之衍甚至缝了两针。
虞之衍掌心阵阵疼,视线落在病床上的alpha身上,双眼涌起风暴,闭了闭眼,再睁开就变成了风暴之后的和煦。
虞之衍没有再睡,打开电脑办公,这几周他的所有外出活动都延迟,因为他需要在医院陪着宋戈。
宋戈超过四个小时没看见他,精神和信息素就会发生紊乱。
“最后一天了。”宋戈视线有些呆滞,三个月他依旧无法感觉到腹中孩子的存在,但孩子马上就要离开自己的身体了。
虞之衍眉宇间明显沧桑了不少,下巴生出了青色的胡茬,凤眼有神锐利。在这一刻,他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,坐在宋戈床边,习惯性地揉了揉他的脑袋:“嗯,这些天,辛苦你了,之后你就可以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了。”
宋戈慢吞吞地抬眼,像是一个机器人,眼神在对上他的视线时,才恢复一些神采,看向虞之衍的眼神极为复杂。
依恋、信赖、伤心、质疑
在医院的这段时间,陪在宋戈身边的人只有虞之衍,他能见到的人就是虞之衍和医护人员。
他没有把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过任何人,包括宋年和宋家父母。
宋戈像是站在岌岌可危的吊桥上,站在他面前、唯一触手可及的人就只有虞之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