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出岫回转身望了她?一眼?,凤眸中带着一丝逞意的欣悦。下一刻,便有人迅疾地出手将潘莹英按倒在地上,还不及酒楼内众人反应过来,那?潘小姐已被人堂而皇之地带走了。
“劳烦知会潘侍郎,本王在安泽王府亲候她?来。”
一时之间,众友人面?面?相觑,谁能想到眼?前这衣衫凌乱的女子竟是陛下亲封的安泽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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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帝卿府,裴出岫不欲立即审她?,便命人将潘莹英关在后屏楼一处暗房内。
她?平白被人泼了一身酒,回到正寝殿,衣衫更脏乱,混杂着浓重的酒气?。
林知秋连忙替她?更衣,眼?眸中是无声的担忧。
裴出岫今日去拱阳道,还不忘去取回先前在岚桥街为男人做的衣裳。浅碧色的裙衫仔细地拿红绸布包裹着,可比起府中做好的成衣却显得素朴许多。
浸没在浴水中,她?神色疲累地叹息,“若是与你初见之人是如今的小王爷未央,或许你当初就不会与我敞开心?扉了。”
她?身上酒气?虽重,面?容却白皙如常,一双凤眸清明?得近乎漠然。
林知秋微微拧了眉,挽巾沐洗的动作却未迟疑。他的面?颊被水汽熏得微微泛红,眼?眸也湿漉漉的,眸光却很坚定柔和?,“能弹奏出如《逍遥游》这样?意境开阔的琴曲之人,又怎会寻觅不到知音呢。”
裴出岫倏然抬眸望向他,只因这是她?父君生?前钟爱的琴曲。或许父君年轻时也曾愿求自在,最终却为了情爱困顿己身、郁郁而终。
“那?一年,陛下恩准我与长姊一同入宫为太女殿下侍读,只是知悉内情的人不多,母亲为了避人非议,便对外称作我是病恙在府中。琼花苑与殿下的修身苑离得近,我听见琴曲追去闻喜宴上,宫侍告知方才席间奏乐的是新科状元,这才阴差阳错地结识了宋家小姐。”
见他神色渐渐低落,裴出岫捧起他的脸庞,与他额头相抵着打趣道,“早知会错过与你的姻缘,当初何大人就是令人拖我走,我也得死皮赖脸地留在宴上。”
林知秋果然被她?逗笑了,她?索性微微用力将男人也抱进浴桶中亲吻,“可见得你与为妻的缘分是上天注定,三生?石上磨都磨不去的姻缘线。”
男人被弄湿了衣裳,明?知她?没吃醉却也只得由着她?胡来,只是拿手遮了她?的嘴唇,“这话可不能乱说。”
他太珍惜眼?前的欢愉,生?怕会触犯天灵。
裴出岫轻轻啜吻了他的掌心?,低头解开了他的腰束,“不说了,为妻眼?下有更要?紧的事。”
林知秋慌乱无措地按住她?的手,羞得脖颈都泛红,“芳草一会儿还要?进来服侍。”
她?的手已经揽过他的腰肢,将他拉近自己,还在他耳边低喃道,“天五耳力好,会晓得要?拦住他的。”
这一夜,果真无人前来屋内打扰。
只是欢好之时,男人总觉得有人会往屋子里窥望,即使榻前落了帷帘依旧令他不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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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清晨,裴出岫依照与太女的约定,带了天贰与天五来到凤祥宫求见。
即便她?今日不来,凤后也会想法?子来请她?。
毓秀引着她?入了内殿,凤后见到她?身后跟着两名护卫,神色却依旧和?悦。
她?是存心?示弱,叫凤后以为经过上回的作难,她?表明?看似平静却是对凤祥宫心?存惧意的。
行过礼后,凤后很快赐了座,还命人上前奉茶。
裴出岫定睛一看,侍奉之人竟是被打得头脸青肿的钟灵,他右手被施了拶刑,已变形残废。钟灵面?色苍白地下了跪,膝行着来到她?面?前,左手颤颤巍巍地替她?斟茶。
这是凤后有意为当日掌掴而给她?一个交代。
茶杯滚烫,他端得不稳。裴出岫心?有不忍,还是偏过头去,伸手接了过来。
“从前不知未央喜爱珊瑚,本宫倒收着许多样?式的,看看可有未央中意的。”
他微微抬手,就有宫侍捧着几株名贵的珊瑚入得殿内,想来是早有准备。
裴出岫今日前来是为稳住中宫,她?佯作细致地品观珊瑚,发自内心?地赞叹,“凤祥宫举世无双,这珊瑚自是京中一流。”
“未央懂得珊瑚,也懂得朝中局势。”
“凤后您抬举了。”裴出岫局促地赧笑两声,“未央只懂医术,哪里懂得什么局势。蒙陛下与凤后不嫌,留在京中怕是要?惹出不少笑话。”
凤后见识过她?装傻充楞的本事,索性将话挑明?了说道,“未央在京中为圣君侍疾,沐春堂也颇有声名。你若是肯用心?治军,如今这功绩怕是不亚于你母王。”
“陛下英明?神武,太平盛世哪里需得未央去挣功绩。再?说未央不会刀枪,上了战场也是给母王丢脸。”
裴出岫苦笑着摆手,端起桌上已微凉的茶,不假思索地“饮”了一口。
“堂堂安平王之女如何却不会武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