富怡贵人站在檐下,捏着块糕点小口抿着,眼带笑意远远看着淑贵人仿佛落荒而逃似的背影,喃喃嘀咕了一句:“有意思。”
她招手让自己宫女附耳,轻声下了个吩咐:“去查查,她这些日子都去过哪里。尤其是……除了乾宁宫之外的地方。”
宫女点头称是,富怡贵人拍拍手上的点心渣子,笑眯眯地凑进了正准备告别的人群。
长公主寝殿内,容汀松了发髻,和独自留下的谢虞对坐着。
烛火噼啪一声响,暗淡了些许。谢虞移开目光,拿了剪子去剪过长的烛芯。
咔嚓一声,一截焦黑的残渣落于桌面,再轻轻拨弄一下,烛光再次明亮起来。
许久之后,谢虞终于开口:“殿下,我没听错吧?您刚才说的话……是什么意思?”
“本宫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?小虞虞,小美人儿,年纪轻轻就耳背可不是什么好事啊。”容汀懒懒地撑着头,随口调笑,心思似乎已经飘到了别处,某个偏僻阴湿,鲜有人至的地方。
“阿容!”谢虞的声音重了几分,“那不是什么玩笑话。”
“当然不是,虽然我比你更希望那是玩笑。”容汀低笑着摇摇头,一簇烛火在她淡色的眼瞳中跳动着,让人联想到某种妖异的存在。
容汀的声音仍带着笑,甚至带着缱绻,仿佛她吐露出口的是某种温柔而隐秘的表白。
“阿虞,我所说的,定然是我已经确定了的。”容汀笑意温柔,目光澄澈一片,“这中洲皇宫中,或者说,就在我们刚才的宴席上,包括你在内的,后宫十二名妃嫔中……”
她顿了顿,轻轻伸出手,指尖落在谢虞明灭不定的面孔上,染着鲜红蔻丹的指甲微微陷入皮肤,再慢慢下划,最终擦过唇角捏住了她的下巴。
容汀轻声道:“有一个南陵的奸细……或者说,叛徒。”
一道惊雷闪过,将屋内照得刷白。
雨势似乎变得更大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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思寥宫中,那朵蘑菇终于回了殿内,虽然打着伞,但一身衣服也已经湿透了。
顾怀萦拧着湿漉漉的头发,随手点燃烛火,却突然愣住了。
蜡烛上方,木质的承柱被烛烟一燎,显出一串文字来。雷光乍现,将那一串文字照得清晰可见。
是南陵的文字,而非她这几日学的中洲文。
那是很短的一句话。
“册封之日,东风已至。”
顾怀萦四下看了一眼,竹茵已经不见踪影,不知是回去了,还是去了哪里。
毕竟竹茵现在算不上是她的宫女,她也没有管束的资格。
再看向那串文字时,字符已然消失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顾怀萦伸手,在承柱上轻轻摸了摸,指尖有些微粉灰的质感。
她轻轻合了合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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