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蚺脑袋晕沉沉的?,像脑花都被撞爆了似的?。乍然一听小森蚺的?话,第一时间?没有反应过来。
在小森蚺又问第二遍的?时候,它清醒了。
老蚺“哼”一声,死活不说——小崽子让它丢了老脸,休想知道那些两脚兽在哪里!
小森蚺连问了好几遍,老蚺就?不说,就?像小森蚺之前耍无赖那样,小森蚺气着?了,蛇的?体?内的?暴戾骤起,尾巴缠住老蚺的?蛇颈,重重往另一棵高大的?老樟树撞去。
一颗接一颗的?老樟树被撞得?稀巴烂,老蚺昏昏沉沉地?要去了半条命。木屋里的?童暖暖和方巧被惊醒了,出来看见,俱是手足无措地?愣在那里。
这时候的?小森蚺尤其焦躁,那双黑宝石一样的?瞳孔变成了竖瞳,愤懑地?嘶吼。
再有一次提起老蚺时,老蚺怂了——万万没想到一条小崽子蛇这么狠,真不愧是它们?森蚺家族的?崽子。
老蚺认了,蛇信子探探泥地?,奄奄一息地?说:“下面。”
小森蚺不信。
老蚺只好屈从地?用自己的?尾巴刨了刨土,登时露出一个黑乎乎的?大坑来。
小森蚺当场跳了下去,也不管是真是假。
老蚺:“……”
它反悔这条小蚺是森蚺家族里的?出息蛇的?话。
它长长哀叹,尾巴扫了扫自己的?脑袋,还好它的?脑壳够硬,不然这几下铁定得?撞出坑来。
本来就?年老的?身体?,它可?不想再多一个丑陋的?疤。
蛇信子“嘶嘶”叹息,回头?看了眼木屋门口的?两脚兽,两脚兽被它的?目光吓住了,一大步退进木屋,将门关起来。
老蚺“唉”一声,慢悠悠地?蠕动?身躯,寻找适合自己的?老樟树。
空气里的?属于两脚兽的?气息逐渐增多——又有新的?一批人来了。
但,这和它无关了。它藏进刚寻到的?老樟树的?树心里,再次把自己伪装成一颗老樟树,挪动?树根,远离这座呆了四十多年的?是非之山。
老樟树一走,木屋晃了晃,像许清月晃动?的?视线,模糊成影。
蛇群遮盖着?她,让她的?呼吸之间?全?是蛇腥味,睁开眼看一看,尽是蛇的?鳞片,昏暗暗,看不清花纹,也看不清自己在哪里。
她躺在蛇群的?身上,一直往下一直往下。怀里的?小蛇安安静静趴在她的?外套里,让她感到平静。
这份晃动?持续了近三十多分钟,许清月终于被放在地?上。
蛇群从她的?身上流走,往四面散去。许清月张开一条眼缝,昏昏暗暗的?洞穴,什么都看不清。她完全?睁开眼,眼睛适应黑暗之后,能看出一些模糊的?物体?的?影子。
是一个岩石洞府,各种大小不一的?岩石充当桌子,摆满瓶瓶罐罐。许清月从地?上坐起来,伸手拿起和一个有些发白的?瓶子。透明的?玻璃瓶里装满了令人熟悉的?膏体?——油膏。
一排一排并列过去,这张岩石桌上,全?是满灌的?油膏。
许清月放下瓶子,搓搓手心,手心黏了一层滑溜溜的?油,很厚重,让她难受。
她竖起手掌往岩石桌的?棱角上刮了刮,而后起身,试探性往洞外挪动?。
脑袋刚探出洞,盘踞在洞顶的?蛇对她发出“嘶嘶”的?怒吼。
许清月压住想要吼回去的?小蛇,仔细听除了蛇嘶外还有没有别的?声音,等?了一会儿,便没有脚步声过来。她松开小蛇,让它吼它们?。
没有人的?情况下,她可?以让小蛇出去。
小蛇一声嘶吼,那些小蛇顿时缩着?脖子,一声不敢冒。
许清月摸摸小蛇的?头?,悄声夸它:“乖。”
小蛇顺势昂了昂脖子,许清月熟练地?给它挠痒痒。用的?手是那只沾满油的?手,味道刺得?小蛇颊窝痛,它嫌弃地?趴回她的?肩膀上去,捂住颊窝不挠了。
许清月沿着?地?下通道转来转去,转得?晕头?转向,她悄声问小蛇:“有感知到汤贝贝她们?吗?”
小蛇伸出蛇信探了探,略显狐疑地?歪了歪头?,不太确定地?往一个方向指了指。
走了好几分钟,前方隐隐透出亮光来,昏黄的?光线照亮了脚下的?路,也将她的?身影照得?往后面投去。
许清月看了眼自己的?影子,后背贴着?墙壁,影子也随着?她的?动?作缩小在墙根的?缝隙里。她小心翼翼地?走到亮灯的?洞口,往里面探了一眼,又快速收回头?来。
仅仅只是一眼,便让她的?心脏狂跳——
她看见了汤贝贝、陈小年和朱朵单,三个人被吊在十字架上,昏迷不醒。身上的?软管连接到旁侧的?容器里,容器里的?透明黏液咕噜咕噜冒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