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客气了,温禧想。
这种诡异的礼貌让她不知该如何回应。时祺并没有做错什么事,只是情到浓时,他们发生了任何成年人独处时都可能会出现的后果而已。
何况他一直开诚布公,从未有避讳过谈论对她的感觉,更没有用正人君子的头衔来标榜自己。
一直退缩的是温禧自己罢了。
现在形势突转,岌岌可危的平衡终于被她亲手打破。
她不得不面对一地狼藉的碎片,问题是昨晚的她做了什么。
温禧轻咬着唇,在似是而非的记忆中慢慢搜刮。
“小满,要打要罚,悉听尊便。”
时祺还在继续跟她说话,那些字都撞入耳间,好像碰到无声的墙壁,被温禧一念屏蔽,却在不断地叩门。
时祺做的饭菜很可口,温禧因为逃避现实又吃得飞快。席卷而来的饥饿感终于被这些合胃口的家常菜抚平。
她昨天在宴会上吃得很少,闻言她将筷子靠在碗的边缘。
他们曾经在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,有些口味竟然过了八年也不曾改变。
“先把饭吃完吧。”
她看见时祺的碗里还是满满的米粥,再看见自己碗壁上剩下的几颗米粒,瞬间感觉有点无地自容。
看见温禧的神情,他反而笑了。
“余罪未消,我又做了另一件错事,不应该打扰你吃饭。”
时祺看见她快要将头埋进碗里,现在抬起来,刚刚弯起的唇角沾了半颗瘦长的米粒,自然地伸手,将嘴角揩干净。
唇边有手指的触感擦过,温禧配合地把脸抬起来,身体下一秒就知道他要做什么。
她是喜欢他,所以昨天做什么事顺理成章,如果非要将这笔糊涂账算明白,她也要承担一半的责任。
“是我太着急了。”
时祺一语双关,挑唇笑了一下。
“我应该在清醒的时候征求你的同意,但我”
后半句话他戛然而止,温禧脑海中那些破碎的旖旎画面又涌上来,像海浪一样翻滚,让她久久无法平息。
时祺说这种隐秘的事时脸上的神色都坦然,他的自制力在心爱的女孩面前都溃不成军,并不是一件羞耻的事。
温禧是上天赐予他的礼物,从高处往下落,被他接住这样完美明亮的她,乐不思蜀。
“但在你处罚我之前,给我一次申辩的权利,我有话要讲。”
合情合理的要求。
时祺于是开口,语气比之前更加无辜。
“小满,昨天是你让我帮忙。”
这个“帮”字说的很微妙,一个字足以让人浮想联翩。温禧想反驳,却觉得是自己理亏在先,好像并没有什么站得住脚的理由。
可哪有人帮忙帮到床上去的?
她懊丧地想。
“可是我喝醉了。”
于是温禧将声量放大,但嗓音还酸软,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尾音绵柔,落在爱慕她的人耳间,便还是一副在撒娇的模样。
“你不该听一个喝醉的人的话。”
自己虽然醉了,可是他分明是清醒的,却纵容着自己胡闹。
温禧这么一想,小脾气又见长。
“所以我说,是我做错了。”
他见温禧的模样可爱,便没忍住一声闷笑,双手交叠在桌前。
温禧看见他眼眶下的青黑,方才知道他大抵被自己折磨得有多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