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事已至此。
温禧将演戏时穿的校服换下,穿得比在片场更加靓丽。针织长裙摆上缀着小颗的珍珠,轻盈透亮。
又像个公主了。
时祺在屋檐下靠墙等她,等公主拖着裙尾姗姗来迟。
倾落的雨在他漆黑的眼里织就连天密网,将浓厚的情绪封得点水不漏。
“时祺,我们要去哪里?”
看见珠慧玉丽的温禧,时祺的眼,像将熄的烛火,亮一亮,又被骤雨扑灭。
她如愿在时祺眼里看见一闪即过的惊艳。
“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?”
“我们在路上说吧。”
“你没带伞,我把你送回家,然后再叫司机来接我。”
温禧顺口说。
“好。”
原本雨势已渐渐减弱,但他们两人出来时,狂风骤雨又卷土出来,两人偏偏只有温禧一把精巧的阳伞。
两人并排而走,他将大半的伞面都倾斜给她,仿佛这是理所应当的事。
温禧分神,小心翼翼地避开水洼。
小时候雨后,她最喜欢踩水洼,因为水洼里有月影,自己落脚就能任意改变形状,以为自己可以控制阴晴圆缺,后来才发现那轮月亮悬在天上,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徒劳无功。
它亘古明亮,从不为凡人而改变。
时祺也是如此吗?
身边的少年湿了半边肩,牛仔外套给她,衬衫被雨水浸湿了,贴在身上,显出肩背紧实的肌理。
但今天的她,对这轮月亮志在必得。
他怎么还没开口?
两人无声地走了一段路,终究是温禧按捺不住。
“时祺,我们来排练一下台词吧。”
温禧心血来潮地提出建议。
“好。”
她的声音破风斩雨,抵达在他耳尖。
那就再做一次戏中人。
温禧刻意挑选了最后一个镜头。按照剧本里的台词,两人在八年后久别重逢,终究携手将危机化解。
尘埃落定之后,他们将从前桎梏的枷锁都放下,如愿以偿迎来一场深情的表白。
“你想对我说什么?”
下一句本该是温禧的台词,她却抢先将时祺的部分说完,然后安静地让他来接:“我可以与你开始吗?”
他就快说出那句话了。
温禧用心跳读秒,期待下一刻的降临。
但时祺张了张口,眼内百般情绪交织,话在嘴边徘徊,好像潮起潮落,掀起又退去,终于从口中艰难漫出。
“我们就到这里为止吧。”
“时祺,你是不是说错了?”
少女一瞬慌张,但又很快佯装镇定,捻着裙摆的手却微微发抖,想他是否在关键时先抑后扬,开她的玩笑。
“我没有说错。”
他亲眼目睹温禧眼里的光一寸一寸褪去,被无尽的不解与惊异的黑笼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