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不知道是一打一,还是……
那头杨山义短暂地停顿了一下,当机立断:“明人不说暗话,江大人想必比在下更清楚瑞安王的为人,不管此人以前是真纨绔也好还是蛰伏也罢,若是任他在东岭壮大兵马,他日必成为主公成就霸业的心头大患!”
“此子不过在东岭半年,玻璃、水泥、火药等闻所未问之物悄然流出,光是蜂蜜柚子茶和香皂等受后院喜爱的东西,其入库的银两便以万计。”
“更何况粮米这等行兵打仗必备之物,稻米之乡钱塘的粮铺,明面上陈家占了三成,可别小看了三成,近年来中部闹旱灾,南部闹水患,朝廷粮仓的粮有七成来自钱塘。”
“江大人,瑞安王又是购粮又是拉拢人心,你说这种人,他真愿意单纯的留在鸟不拉屎的东岭当个闲散王爷,每天听个小曲儿,游山玩水”
“瑞安王有争霸之嫌,东岭八族有支持之意,蛮夷之地的人心所向已然归集一人……”
细思极恐!
怪不得一向忠心耿耿的陆大人如此忌惮,甚至违抗命令,宁愿顶着主子动怒砍头的风险也要除之而后快。
瑞安王绝非泛泛之辈!
万万留不得!
杨山义无需回头,便能察觉一道如有实质的视线落在他的背部,他惊疑的同时更加肯定心中所想。
“玻璃、水泥、火药……瑞安王背后定有探子未曾查出的奇才。江大人,你不若细想一回,当朝皇帝偏爱的第六子,我大荆第一位王爷,圣上怎会任其在蛮荒之地自生自灭?”
“本就是猛兽出笼、放虎归山之计啊!”
杨山义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。
比如,朝堂上与覃家父子之争,现在看来不过是皇帝和瑞安王联合覃家设的一个局,为的就是扰乱他人视线,甚至苏侍郎也可能是他们的帮凶。
这种套路太常见了,当初皇帝上位不就是这么搞的吗?
这些人明面上是大皇子党,实际上,是皇帝安插在大皇子身边的细作,六皇子的幕僚才是他们真正的身份,等六皇子登基之日,便是他们授勋之时!
皇上也太贼了!
还把魏游包装成一个京城最大的纨绔子弟!
要不是他有一双洞察真相的眼睛森*晚*整*理,他们还真要被蒙在鼓里,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
同样神经紧绷的柴正峰等人,越听越觉得不对劲,不自觉被杨山义带走了节奏,甚至拿着望远镜的副官频频拿“他说的是真的吗”“卧槽,原来瑞安王这么多诡计……不是,阴谋……也不是,是足智多谋!”的眼神来看魏游,搞得“真猛兽出笼、放虎归山”的魏游都不禁怀疑起了自己。
我真这么厉害?
皇帝真打算这么做?
怎么杨山义每一个点都能说的头头是道,自圆其说?
要不是他作为当事人,他都信了!
杨山义不知道魏游陷入自我怀疑当中,他越想越觉得锋芒在背、如坐针毡。
山谷风大,冬日的寒风一吹,吹得杨山义头皮发麻。
见江少卿不吭声,杨山义加快语速,暗自施压:“事已至此,事后瑞安王与主公必生嫌隙,你我都已没有回头路可走!既然主公不忍心亲刃手足,杨某恳请江大人一同将之扼杀在凛冽寒风之中,永除后患!”
一番慷慨激昂下,江少卿终于“啪”的一声收拢玉扇,狐狸眼浅浅一弯,道:“杨大人知我,那瑞安王强娶舍弟,我实在不喜的很。”
还在等戏唱的众人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冷意。
明明前段时间他们还把酒言欢,相互斗嘴,转头江少卿就倒戈敌方,给予致命一击。
按照目前的兵力部署,一打一有六成把握能拖到覃将军救援,可若是江少卿加入敌方一同攻城,赢面将一边倒。
双方实力相差太过悬殊了!
柴正峰深吸一口气,紧握着刀柄的手心在朔风中沁中一层薄汗,他无暇擦拭,正要开口让魏游先撤,远处再次传来声响。
“但是……”
杨山义嘲讽的唇角还未勾起,听到背后的一声转折,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,而柴正峰眼睛一亮,身子向前倾了半寸。
“杨大人,适才有一点你说错了。”
果然。
柴正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,杨山义沉下脸转过身去。
不知多时,并立在身旁的骏马已经退居一丈远,马上之人风流的玉扇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一柄红缨长。枪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