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了在皇宫里生存下去,她必须作出乖巧顺从的模样,对钟离皇后百般示好。可同时她心里也清楚,若是踏入皇后的永宁宫,钟离氏就不可能再纵容她去做一个与世无争的皇子,她的余生怕是再无安宁。
活了这么些年,阮青黛发现自己总是在做选择题。而她的答案也从未变过,永远是能活下去的那一个。
后来阮青黛如愿被钟离皇后挑中,记在了永宁宫名下。
钟离皇后是个性情十分古怪的女子,对什么都冷冷的,就连在靖武帝跟前也是满眼的疏离漠然,与许采女那双充满爱意的眼睛全然不同。
可尽管如此,她却是个不错的母后,不仅从未苛待过阮青黛,还让她最宠爱的幺弟姜屿教养阮青黛。
姜屿那时不过十三岁,却已是钟离氏最出色的后辈,被整个建邺城盛赞。可人后的面孔,只有阮青黛知道。
“若射不中靶心,便去给舅舅当靶子吧。”
姜屿便是这样教阮青黛射箭的。
在时不时就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,阮青黛骑射书画几乎是以不可思议的进度速成了。
所以此刻,若那将士细心些,便能发现阮青黛每支箭的落地点都在同一处。可惜他们这些军营里的汉子从来没有那么些弯弯绕绕的心思。
阮青黛不好意思地笑着,想将弓箭还回将士手里,却不料那人似是被她的笑眼冲昏了头,竟仍坚持不懈地要教她如何发力。
“娘子的握弓姿势并无不妥,只是力气小了些。若能多些力道,一定能上靶??”
说着,他主动上手,握着阮青黛的手腕微微向后拉,用了些力道,终于将弓拉满。
阮青黛不太习惯生人的靠近,眼里闪过一丝不耐,手指一松,将箭矢射了出去。
正中靶心。
“娘子你看,我说的没错吧!”
那将士竟是比阮青黛还兴奋,指着箭靶扬声道。
阮青黛放下弓,敛起眉眼间的冷漠,客气地朝他笑了笑。
晏闻昭正收了弓箭走过来,远远地便看见自己的婢女被旁人握着手、半圈在怀中教射箭。下一刻,箭矢中靶,两人分开,还望着彼此露出羞羞答答的笑容。
晏闻昭的眸色倏地沉了下来,脚下步伐不自觉加快。
原本与他并肩的几人被他甩下,对视了一眼。
从小看着晏闻昭长大的副将楚邕咋舌道,“难道不是他叫人去教的吗?怎么现在自己倒不乐意了。”
那将士瞧见晏闻昭过来,还没想起来松手,仍握着阮青黛的手腕,朝晏闻昭展示自己的教学成果,“大将军,姑娘刚刚射中了一箭。”
听到将士的话,阮青黛才转身看向晏闻昭,习惯性地露出笑容,却不料晏闻昭这次竟只是冷淡地扫了她一眼,便将视线移开,眉眼间竟还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恼火。
“朽木难雕,劳你费心。”
晏闻昭目光落在将士的手上。
“??”
朽木阮青黛听出晏闻昭话里的阴阳怪气,她后知后觉地抽回自己的手,有些委屈地抿唇。
晏闻昭的马被人牵了过来,“大将军。”
晏闻昭嗯了一声,接过缰绳,侧眸瞥了阮青黛一眼,“回府了。”
这架势仿佛自己是他的小猫小狗似的。
阮青黛不大高兴地垂眸,将弓箭还给身边的将士,挪着小步往晏闻昭那边走。
晏闻昭立在原地,眯了眯眸子,直接牵着马几步走到阮青黛跟前。
阮青黛伸手,刚想自己拽着缰绳上去,没想到腰侧突然一紧,竟是被晏闻昭掐着腰送到了马上。
阮青黛一时头晕眼花,还没坐稳,晏闻昭便紧跟着跃上了马背,坐到了阮青黛身后。
阮青黛微微一惊,诧异地侧头。来的时候,她坐在晏闻昭身后,伸手抓他的衣裳都被他百般嫌弃。怎么现在??
晏闻昭冷着脸,双手环过阮青黛扯了扯缰绳,炙热的胸膛也随之前倾,贴上了她的后背。
整个人被晏闻昭的气息包围,阮青黛略微有些不自在,下意识想要调整坐姿,然而她刚一动作,晏闻昭便强硬地收紧了手臂,一甩马鞭,朝演武场外疾驰而去。
捧着弓箭的将士望着二人亲密无间离去的背影,面上隐约带着失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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